經典勵志小說《左耳》傳說中那個黎吧啦
經典勵志小說《左耳》傳說中那個黎吧啦
我當然不記得剛剛出生的時候的那些事,事實上是,我有很多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我總是擅長忘記。我剛進職校的那一天,學校要我們填一個表,上面有一項就是:特長。我在上面填上兩個大大龍飛鳳舞的字:忘記。
那個老師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然后她咬著牙說:難道你不知道“特長”是什么意思嗎?我咬著筆桿裝出一副白癡的樣子來看著她,她搖搖頭走開了。
我把筆從嘴里拿出來,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男生猛地跳到我面前來,他真的很高,擋住了我面前所有的陽光,這讓我非常的不爽。他盯著我的臉問我:你就是傳說中那個黎吧啦?
我坐到桌上去,搖著雙腿捏著嗓子說:“俺并不知道俺這么有名哩。”
“我叫黑人。”他昂著頭宣布,“從我知道你要到我們學校來讀書起我就打算追你了。”
周末的晚上黑人要挑天中的籃球隊隊長,這事他們鬧騰了好多天了,他們嫉妒天中那些天之驕子們,不干贏人家絕不罷休的樣子。才早晨10點,我還睡著黑人就打我的手機,整個枕頭震動個不停,我按了揚聲器,像舉著只喇叭,聽他在電話那頭很興奮地叫:“老婆你來看吧,看我怎么把他們扳倒。”
技校的籃球場地破舊不堪,但是那有一盞白熾燈,有點類似那種手提的馬燈,吊在籃框的頂端,風吹過來燈光就一搖一晃,顯得很有感覺。但是這里沒有人會管你,所以每個假期里,都有好多的孩子來這里打夜球。
我走到籃球場邊緣的地方停住。他們沒人注意我。黑人是個光腦袋,他喜歡穿黑顏色的無袖T恤戴潔白的象牙耳圈,肌肉發(fā)達,我進校后不久就聽說過我校有兩個懷孕的女生為了要嫁他而在學校動手的傳聞。不過我不介意,因為我絕對不會為他懷上一個孩子,我想想黑人的姨父那天那背時的樣子就想笑,上天都幫我,不是嗎?
見我到場,黑人顯得有些莫名的興奮,他很紳士地吻了我的手背,抽風般地說:“謝謝夫人的光臨。”
我真想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上一腳。他繼續(xù)抽風般地對他身后的人說:“照顧好嫂子,去端個凳子來!”我這才看清他的身后站著兩個黃頭發(fā)的小孩子,單眼皮,嘴巴耷拉著,稚氣未脫的傻樣。領命而去,跑的速度之快,仿佛被人追殺。
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于是轉開了我的臉,就這樣,我看到對面有個男生靠著籃球架站著。他戴著一頂帽子,帽檐壓得很低,我因此看不清楚他的臉??墒侵浪诮乐谙闾?,腮部一動一動的。
我站的地方其實離他們并不遠。黑人把手上的籃球利落地拋給他,然后他說開始吧。
他接住,開始運球。左手騰出來把帽子摘掉,帽子飛出,落在我的腳下。
就在他抬頭的一剎那,我看到微弱的白熾燈光下,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很久以后,我不斷回憶起那一個瞬間,回憶起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怎樣忽而像盛滿了水的容器,又忽而將它們全部傾倒出來,所謂的天翻地覆,大抵如此吧。
我平時對這種體育比賽最沒有興趣,但是那一天,我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把硬凳子上看完了整場比賽。
這場比賽的結果是1對3的對決,黑人他們居然輸了。最后黑人抹了一把汗,高聲說:“TMD老子服了,張漾你有種,天中就數(shù)你是個男人。”
我看到那個被喚作張漾的男生開始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包,背上之后他繞到我的面前。他沒有打量我的花裙子和綠眼影——他好像一眼都沒有看我,只是彎下腰,把他的帽子撿起來重新反戴在頭上,就這么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如你所料,我跟著張漾走了。出了學校的門,我就索性脫了鞋子。這樣他就不會聽到我的腳步聲了。他在離我150米左右的前方,有點遠,不過我還是可以跟得上。我也不知道我的動機,只是特別想知道他去哪,小白楊,多可愛的男孩子。我的心里滋生著一股奇怪的柔軟,和著腳底的疼痛,讓我精神。
我左手提著鞋,右手提著寬闊的裙擺,在靜謐的夜色里踮著腳尖跟蹤著一個從沒見過的男生。幸虧他走的路線一直人煙稀少,否則會有多少人盯著我好奇地看呢?我不知道,事實上那一刻,我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是覺得我就愿意這樣追著方向走去。
事實上,那一天我的跟蹤行動并沒有取得成功。不過才轉繞了幾個彎子,我就再也找不到張漾的影子了。我有些泄氣地在路邊蹲下,穿上鞋子,揉揉我發(fā)痛的雙足。正思考著接下來該干點什么的時候,有人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
我聽到一個非常好聽的男聲在問我:“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轉頭,看到張漾。
“嘿!”我跳起來,“原來你在這里!”
“你是黎吧啦。”他說,“我認得你。”
“呼!”我得意地抓抓我的卷發(fā)說,“是不是因為我很漂亮,所以你記憶深刻?”
他看了我一眼,也許是在考查我是不是真的漂亮,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表態(tài),而是說,“這條路上有很多碎玻璃,你把鞋子脫了走路會很危險!”
我真懷疑他腦袋后面是不是長了眼睛。他真的,真的是太帥了,太不一般了,這簡直讓我身不由已。
我把一根食指含到嘴里,輕輕地咬了一下,以確定這不是夢境。
“回家吧,不早了。”他說完,笑了一下,轉身大步地走掉了。
第二次見到張漾,是在拉面館。
我最喜歡去立天高中附近的拉面館,那里的面條很合我的胃口。我剛進去就看到了他,他坐在靠近街邊窗口的那個雙人位置上。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梳著兩條麻花辮,穿著白色的棉T恤,上面印著一排小娃娃。他們的樣子一看就是情侶,但他們卻費勁兒地裝出一副彼此毫無關系的樣子來,我忽然有些想笑,于是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煙盒,用店里的火柴給自己點了一根紅雙喜。
我嘩地笑了起來。
“嘿嘿!”我惡作劇地沖他喊,并且伸出了手臂,晃著手中的煙說:“嘿嘿嘿,小白楊,你好。”
張漾站起身來就走。女生也站起身來跟著他。我發(fā)現(xiàn)張漾在柜臺的時候付掉了兩個人的面條錢,女生乖乖地走在他前面,走出面館的那一刻,張漾的手輕輕在女生的背上拍了一下,女生回頭,他沖她微笑,一臉的寵愛。
你要相信,那一刻我的心里,真的是一點嫉妒都沒有。
我從來不知道什么是嫉妒。如你所料的那樣,我把他當作為我定做的禮物,無論別人如何贊嘆熱愛,他是我的。
我勢在必得。
傳說中那個黎吧啦(2)
親愛的小白楊,你是我的。
我跟老板娘要了紙和筆,趴在桌上飛快地寫下我的電話號碼,然后,我沖了出去。我看到張漾的背影,他已經快要進入校門了,我飛速地攔住他,把紙條塞到他的手里,他伸手接住了,不露痕跡地走開。
看來,他是個比我還要狡猾的狐貍。
張漾的手機短信是在三天后發(fā)來的,那時候我正跟黑人在一家網(wǎng)吧玩“仙境”,我的手機響起了短信的提示音。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短信的內容是:我在拉面館。
我差不多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然后我對黑人說:“我有事,要走了。”
我出了網(wǎng)吧,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到拉面館。
我跑到面館的門口,就看到張漾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去。我立即心領神會地跟著他。他走到了面館一側的小路,那條路非常難走,兩邊都在建房子,基本上是無人經過。就這樣,我跟著他走了差不多有兩百多米遠,他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停住了,那里有一堵墻,他靠著那堵墻,點燃了一根煙。
我走到他面前,我想說點什么,但我發(fā)現(xiàn)我對黑人的那一套嘻笑怒罵對他根本用不上。
他讓我變得笨拙。
于是我就只好站在那里看著他抽煙。
他把煙盒掏出來,遞給我,說:你不來一根嗎?
我接過一根來,卻發(fā)現(xiàn)身上沒帶火,于是我含著那根煙,湊到他的面前,他沒有遲疑,很配合地替我把煙點著了。我們離得很近,我看到他的眼睛,像天上閃爍不停的星星。我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了莫名其妙的潮水。
他用手掌貼近我冰冷的臉,低聲說:“黎吧啦,你很有名。”
“是嗎?”我朝他眨眼睛,“你現(xiàn)在在泡一個有名的妞。你很快也會有名的。”
他用力地把我摟到懷里,我很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我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跟著狂跳起來。張漾把嘴唇貼在我耳朵邊上說:“我可以泡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嗯?”
張漾接下來說出的話非常的有條理,估計早在他心中算計了無數(shù)次,他說:“第一,你得把你和那個五大三粗的男朋友之前的事處理干凈。第二,你去替我泡一個叫許弋的男生,無論用什么手段,你一定要把他弄到手。第三,在完成前兩件事之前,我們之間的事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沒有問題。”我說。
“你不問為什么嗎?”
“不問。”我說。
“乖。”他把手臂縮緊,吩咐我說,“你把劬Ρ掌鵠礎!?/p>我聽話地把眼睛閉了起來。
“你的眼影,”他說,“是綠色的?”
“嗯。”
“我喜歡。”他說,“你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生。”
“女人。”我睜開眼睛糾正他。
他很酷地笑了,然后,他吻了我。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跟很多的男生接過吻,但張漾,他是不一樣的。
張漾是絕對不一樣的。用一句非常老土的話來說,如果他是火,那我就是那只不計后果的愚蠢的飛蛾。
跟張漾分開后的當天晚上,我就去找我表哥。
黑人的事,只有我表哥才能夠擺得平。也許是在游戲室里悶久了,黑人已經打了我無數(shù)個電話,可是我根本就不想接,我的腦子里只有張漾,我的嘴里只有香煙的味道,張漾的味道。我的心已經是吹皺的一池春水,再也無法平復。
為了擁有這一切,我要不惜一切代價。
我紅著眼圈跟表哥說:黑人把我做了。
他看著我,問我:那你想怎么樣?
我說:讓他以后別再纏著我。
我第二天到學校,黑人見了我果然繞著道走,黑人的那幫小弟也是,見了我猶如老鼠見了貓,躲得飛快。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靜。
當然,也有一點點寂寞。
我坐在教室的窗臺上給張漾發(fā)短消息,告訴他黑人已經輕松搞定,問他何時可能開始第二項任務。他沒有回我,以至于我上課的時候一直無精打采。
我從于老太那里出來,就看到黑人的一個小弟。他怕兮兮地跟我說:“黑哥想見見你。”
“可是我不想見他。”我說。
“求你了,吧啦姐,你就去見見他吧,不然他會揍我的。”
“他揍你關我什么事!”
“打在我身上,還不是疼在你心里么。”小男孩油嘴滑舌地說。
我忍不住笑了。好吧,也許我也應該去見一見黑人,我欠他一個解釋。不過我不能吃虧,于是,我約了黑人在“算了”見面。
晚上八點的時候,黑人如約而來,他穿得莫名的規(guī)矩,身上手上都沒有戴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在我面前坐下,我遞給他一根煙。
他的手在發(fā)抖,好半天才把煙給點燃,我們一直沒說話,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開始流淚,然后,他趴在桌上開始哭,拳頭一下一下地捶著桌子,像劣質電視劇里的男主角。為了不讓他當眾出丑,我奮力地把他拖到酒吧后面的一間小屋子里,他過來抱我,我又奮力地把他推開。
“吧啦。”他流著淚求我,“你不要離開我,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沒有用的。”我冷著臉說,“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一直不碰你,就是因為我是真的喜歡你的,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黑人說,“我不能沒有你。”
天,他竟然如此肉麻。
“黑人。”我走近他,對他說,“忘了吧,忘了我。”
他血紅著眼睛,絕望地看著我。
傳說中那個黎吧啦(3)
有人過來敲門,我告訴他沒事,并示意他走開。黑人把淚抹干,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轉過頭來,非常大聲地對我說:“黎吧啦,你記住,我不是怕你表哥,我記得你說的征服,我還是會等你再給我機會,我會征服你。”
說完,他干脆利落地走掉了。
這是我和黑人相識這么久,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可愛,他的眼淚,他的信心,都說明他是一個漢子,并讓我第一次對他心生敬仰。但是,他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我喜歡的,是張漾那種的,這是天生注定的,誰也沒有法子改變。
我很安靜地等著張漾給我消息。
終于有一天,他吩咐我上網(wǎng)。
我到了網(wǎng)上,我們互相加了QQ.他把那個叫許弋的男生的照片發(fā)給了我,并告訴我他每天的行蹤,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那小子動心。
我問他:“你怎么謝我?”
他說:“你想要什么我還不清楚嗎,放心吧,有機會,會讓你如愿的。”
我說:“機會是人創(chuàng)造的。”
他說:“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談條件,尤其是女生。”
你瞧,我尋遍千山萬水,終于找到一個比我更壞的人,我不為他賣命,還能為誰賣命呢?
我長這么大,一般都是男生追我,我從來都這有這么處心積慮地追過一個男生,所以說,許弋這小子,也算是挺幸福的。我開始“追”他以后才開始了解他,知道他和張漾一樣,都是天中的風云人物,換句話來說,也就是死對頭。但他們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許弋他,真的是一個好孩子。
我像一朵災難的云,慢慢地游入了他的生活。一開始我并不是沒有愧疚的,但是為了我的小白楊,我別無選擇。
我想了很多的法子去接近許弋,我在他晚自修下課后跟著他一路走,有一次,我居然搞了一輛自行車,緊追著他后面騎。很快,全天中的人都知道有個壞女生吧啦在追他,有一次他拉了一個女生一起走,大約是要告訴我他是名草有主的,但我并不理會他,我依然給他燦爛的微笑,同時輕輕吹一聲口哨,聳聳肩膀走到一邊不去看他們。
我在周末去體育館看他打一個上午的球,一直坐在那,無論天氣有多熱。他進球的時候我就很大聲地喊:“許弋我愛你!”其實我是去看張漾的,我心里真想喊:“小白楊,我愛你。”偶爾小白楊也會在那里打球,但他從不理我,仿佛跟我并不認識,其他一起打球的外校學生聽到我的喊聲就會一起發(fā)出曖昧的笑聲,許弋肯定覺得窘迫,他的臉微紅,可是他拿我沒辦法。
有的時候他在前面走,我就跟著他,突然就在他身后大聲地唱起來:“嘿前面的男生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那一次他嚇了好大的一跳,快步跑開了,以至于到后來我發(fā)現(xiàn),每次單獨走路,他都會神經質地轉頭,看看左右,看了再看才放心。
有時候,我就往他的信箱里寫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包括我家的貓啊陽臺上的花啊什么的,但是他從來不回。
但我心里清楚,他的生活被我打擾得不輕。
后來他告訴我,我對他而言,就像一株帶著辛辣芬芳的植物,開著妖嬈的花朵,讓他不知進退。他只好不理我。
但他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理我了,在某一個周末放學后,他來到我面前,主動跟我說:“讓我們去看看你的那只貓吧!”
呼呼,我成功了!
我真想把這個消息快點告訴張漾,但是我沒有時間,我?guī)еS弋去了河邊,那是我們市里唯一的一條小河,沒有風景,但是很安靜,我看到一個很乖的女生在河邊看書,或許是小說什么的,她看到我們,匆匆地收起書來走掉了。
我無數(shù)次地見過這個女生,她很可愛,粉嘟嘟的,我這一輩子都別想這么可愛。
許弋問我:你在看什么呢?
“沒。”我收回視線說,“你終于愛上我啦?原來追男生是這么累的。”
在空曠的小河邊,許弋走開一點點,站在離我有5米的地方,背對著我。我也不靠近。
還有最后一抹晚霞,艷紅的光彩涂了半邊天。很大的風,我那天出門的時候匆忙。髻梳得一點也不整齊,前面的發(fā)梢都貼住了臉。我很大聲問他:“你說話呀,怎么連跟我說句話都不愿呢。”
“我很漂亮對吧。我知道我很漂亮。”
“許弋同志,我喜歡你。”
他握緊拳頭,看樣子很想找個東西可以捶一下。
于是我在河邊慢慢地蹲了下來,也沒有再說話。他也許感到詫異,以為我已經走了呢,所以轉過身來,看到我蹲在那里,用手不停地揉眼睛。
我嘀咕著:“我的眼睛進了沙子。”
我抬起頭對著他:“我的眼睛進了沙子,你來幫我吹一下吧,真的很疼。”
他沒有動。
我重復著:“真的很疼,好不好,你過來幫我一下。”
許弋終于跟自己妥協(xié),他走過來蹲下身,想知道我的眼睛到底怎么樣了——等他看到我眼睛里狡詰的笑,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我伸出手去,迅速但是輕輕地托住他的臉,吻住了他。這個吻讓他驚訝極了但他沒有躲開。
如此美好,讓我心動。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人。
我騙了他,這個美好的孩子。
《左耳》的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