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幼時外婆為等我而回眸的景象浮現(xiàn)眼前，淚水模糊了她鬢云上的鶴與眼眸里溫暖的花......

　　風(fēng)送來貼面輕吻，綽約麗日暖一樹花開。我奔跑在羊腸小道上，咿呀童音敲在耳畔聲聲脆：“外婆，等等我!”

　　小時候，我總愛跟在外婆后頭做“跟屁蟲”。年幼的我縱使精力充沛也抵不過她的“大長腿”，每每使勁邁步也追不上她的背影。我便喊著：“等等我呀!”生怕一不留神她已走遠。外婆只好停下步伐，“乖乖”地站在原地奉上她的耐心與包容。有時走得累了，我索性一屁股坐下來不肯再挪一步，外婆向來不滿我的懶惰，板著臉抬腳就走，作勢要將我丟下。我以兒童獨有的狡黠揣度出她佯怒下掩藏的寵溺，心里默數(shù)一、二、三....果不其然等來了她的回眸。無奈的笑意自她眼底躍至眉梢，我知道自己又贏了:無論如何，外婆總會等我的。

　　漸漸地，我長成動作敏捷的少年，而外婆似乎愈發(fā)遲緩。常常，我被風(fēng)推著前進，她卻步履蹣跚。外婆眉間仍蘊著溫軟無奈的笑意，柔和嗓音拂過耳畔字字綿：“囡囡，等我一下呀。”我便頓了腳步回眸，她往往欣慰而滿足，而我卻頗為不耐：“太慢了，下次不等你了!”外婆還是笑，這“下次”不知重復(fù)千百次也未兌現(xiàn)。

　　有一天，我接到母親的電話，得知她已從鮮花和風(fēng)眷念的小院搬至了病房。我提著果籃去看她，剛進門就訝異地發(fā)現(xiàn)她一直緊盯著房門。外婆目光放空，表情茫然。而當眼中映出我的倒影，頃刻間煥發(fā)出熟悉的熠熠光彩。她笑得一點也不像個重病患者，掙扎了幾下坐起來，非要拉我的手：“囡囡，可把你等回來嘍。”病房里站了很多人，隨著時間推移陸續(xù)離開，每走一個外婆就直盯著他們直到出門，像在等待什么。我好奇地陪她一起目送，一個個烏黑的后腦勺離了房門再不曾扭轉(zhuǎn)，外婆的目光也隨著一個個背影的離去逐漸黯淡。我也即將離開，與她道別后走到門口，總覺得外婆還在看著我，便回眸去望她，撞進她驚喜而濕潤的眼眸，好像枯寂的寒冬等來了春暖花開。原來，孤獨的外婆只是在等一個回眸!幼時外婆為等我而回眸的景象浮現(xiàn)眼前，淚水模糊了她鬢云上的鶴與眼眸里溫暖的花......

　　行走在醫(yī)院旁小道上，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會寵溺回眸的身影，咿呀童音已不再稚嫩，但別失望，外婆，我會等你。

　　作者：劉昕羽

　　公眾號：讀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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