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雨中偶遇一初中同學美，甚是喜悅。熟識之人偶遇，估計十之八九就是拿出手機互留電話，并添加微信。我們也不例外，互加了微信后，芳又隨即把我拖進了同學微信群。迫不及待地瀏覽著昔日同學的信息：明，那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小女孩，一笑起來露出兩酒窩的女孩，記憶是如此的深刻。芳，兩人走動得最多，但近幾年似乎聯(lián)絡得很少，有時在朋友圈里看到她家?guī)泿浀牡教幪炷虾１憋w的兒子，甚是羨慕。雪，一個笑起來總瞇著眼的女孩，上學時很是投緣，但也逐漸疏遠。菊，算起來還沾親帶故，印象中身材苗條，做事也是風風火火。萍，上學時就覺得她活潑熱情，善于交際，朋友圈里經(jīng)常曬培訓、講學、喝茶、郊游的照片，是一個很有生活品味的人，贊一個……有些因為是同級不同班，即使看了微信頭像和名字，也無法一一對應，實在抱歉。

　　看著微信群里同學們的聊天記錄，記憶的閘門也隨之打開，我的思緒回到了初三那一年。那一年，我十五歲。

　　因中學合并，初三時，我們一批在新建村就讀的學生被安排到了步云中學就讀。那時的我，是惶恐多于驚喜的。鄉(xiāng)下讀書的娃突然有一天到鎮(zhèn)上求學，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學校，陌生的老師同學，我的心情是惶恐不安的。相信和我有一樣經(jīng)歷的人也會有相同的感受吧!

　　一起的同學被安排到了不同的班級，甲、乙、丙，我進了丙班。這個班成績好的學生有很多，如紅、強、淑等，依稀記得還有一個體育特長生。但估計自己是外來客，也有強烈的自卑心在作怪，平時玩在一起的還是那幾個一起新建村轉(zhuǎn)過來的同學，大概大家彼此都惺惺相惜吧。

　　于是，上學的日子，天還沒亮，我便背著書包離開了家，約上好朋友一起上學。村子里寂靜無聲，走在一條狹長的泥路上，偶爾會望見路邊屋子里透出的零星的暗黃的燈光。當然，偶然也會有一兩聲狗吠。同學勤住在村子的西頭，我從東頭走到西頭，也就五分鐘的路程。每次到她家，她都已收拾妥當，靜等我的到來。我倆一路說笑著往學校的方向走去，天也似乎恩賜于我們，一路逐漸亮了起來。當走到一條大道上時，我們的隊伍便越來越龐大了。于是，大家說笑著，打趣著，大步往前走。雖然從家到學校的時間大約40分鐘，但我們一點都不感覺到漫長。相反，卻有一種無法名狀的快樂。因為，此時的我們，是放松的，自由的，快樂的。我們遠離了父母的嘮叨，遠離了老師的教誨，遠離了學習上的壓力。我們可以不談學習，不談中考，我們談的是學校新聞、班級趣聞，談的是道聽途說的八卦。放學后，亦是如此。雖然大家不同班，但卻心有靈犀，自然而然地結(jié)伴回家。

　　最喜歡的下雪天，雪下得很厚的早晨。這時，我們行走的路線就有所不同了，因為我們專挑雪厚的地方走，這樣就能在潔白無垠的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跡。穿著高幫雨鞋，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深深的鞋印，比一比誰的鞋印深，就快樂的呼叫。男生率先打起了雪仗，女生群起攻之，男生落荒而逃，女生乘勝追擊。我們奔跑著，歡笑著，不知不覺又到了學校。

　　一路的風景很美，一路的故事更美。好朋友芳，是公認的美女。白皙的臉龐，挺直的鼻梁，深邃的雙眸，小巧的嘴唇，再加上高高瘦瘦的身子，一見就讓人頓生憐惜愛慕之情。記得當年她書包里放有一張照片，照片背景是一棵桃樹，桃樹上開滿了粉紅色的桃花。有些許的桃花隨風飄落，在空中飛揚。芳就站在這棵桃樹前，一手叉腰，一手搭著桃樹。柔軟的披肩長發(fā)隨意地披在腦后，頭上的紅紅的蝴蝶結(jié)特別亮眼。她微微含笑，白皙紅潤的臉龐在粉紅桃花的映襯下更加嬌艷，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我有幾次忍不住暗念：如果我是男生，一定會為她著迷。芳所在之處，必然有無數(shù)男生灼熱的目光射來。不久，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男生對她格外留意。一天課間休息，這個男生面帶勝利后的喜悅走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張照片給我看。我一看，這不是芳的照片嗎，怎么在他手上?我趕緊問芳，芳也一頭霧水，不知緣由。后來，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常會看見他的身影。他時常會比我們提前在路上等候，笑瞇瞇地看著我們。我們當作沒看見，自顧自地向前走。他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遠遠地跟在我們后面，一直走到他家的那條路上才離開。有時，他也會跟我們隨意聊幾句，但不知是害羞還是緊張，總是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清楚。但我清楚得記得他望著芳的那種溫柔、激動與喜悅的眼神。這大概就是對異性的一種懵懵懂懂的喜歡吧!后來，隨著畢業(yè)的臨近，我們的日子在匆忙的學業(yè)中度過，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但誰能說年少的我們不會有一些青春的悸動呢?它會像流星一樣從我們心中劃過，留下美麗的瞬間。每個人心間都會憧憬著一次美好的邂逅，我也不例外。那個年代的我，感覺是朦朧的，神秘的，甜蜜的，但最終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隨著年歲的增長，那個甜蜜的夢在不知不覺中已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中考臨近，學校增設了晚自修，離家較遠的學生要住宿。于是，我們的寢室生活開始了。

　　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叛逆的時期。那時的我也很叛逆，反感父母的嘮叨，他們的每一句話在我聽來是那么刺耳。那時的我就像一只渾身長滿刺的刺猬一樣，把自己全身武裝起來，還到處頂撞。遠離父母的嘮叨與羈絆，住在學校，無疑是最佳的逃避方式了。

　　于是，拎著不多的行李，住進了集體宿舍。記得宿舍安排在步云中心小學里面的教室里。那時的中心小學大門朝東，走進大門往西一直向里走，最里面的一間教室就是女生宿舍了。男生是否住宿，宿舍在哪里，已經(jīng)不記得了。 走進宿舍，偌大的屋子里除了狹窄的過道之外，布滿了上下鋪。四五個上下鋪是緊挨在一起的，就是和大通鋪差不多。二三十幾個女孩住在一起是非常新鮮而興奮的，總有說不完的話，總有笑不完的事。我們最愛聽萍講話，因為萍的幾個親戚都住在嘉興，是我們眼里的城里人。那時的我們都生活在農(nóng)村，但并不排斥對城市的渴望與憧憬。于是，在熄燈之后，萍就會繪聲繪色地給我們講城里人的趣事，如，城里的房子啊，城里女人用的東西啊，城里人到浴室里去洗澡啊之類的事。雖然這些事現(xiàn)在看來平淡無奇，但那時的我們聽起來是那么的新鮮好奇。記得還有一個很會講笑話的身材高大的女生琴，她講起故事來那叫一個精彩呀，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常惹得我們狂笑。以至于聲音太響，幾次被值班老師過來警告。我現(xiàn)在已不記得那個老師姓什么，只記得他是教化學的，對學生很負責。值班老師走了之后，大家還會躲在各自的被子里暗笑好一陣。有時，我們還會兩個人合一條被子，躲在里面說著悄悄話。此情此境，是多么美妙!感謝那一段集體生活的歲月，讓我看到了一個更為廣闊的天地，更堅定了我努力學習，跳出農(nóng)門的決心……

　　初中畢業(yè)，我們各奔東西，有些同學再也沒見過面。

　　一晃，30年已過去了，我們都已人到中年。

　　雖然已人到中年，但對那段美好青春的回憶卻永遠銘記于心，不能忘懷。平時，我會鐘情于看那些描寫青春的影片，《山楂樹》、《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每看一次，我都會淚流不止。因為我會感動于影片里的某個場景，進而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當年的那個場景，想起當年的某人某事。當年的他們，過得還好嗎?

　　同學見面，雖然彼此面容已老，但還是能從已老的面容中找到當年的影子。同學聚會，不在意觥籌交錯，更是在祭奠我們曾經(jīng)的美麗和青春，感慨我們逝去的青春與年華。因此，酒不在多，夠喝就好。菜不在香，好吃即可。更希望也沖動那么一回，拋開家人，同學相邀，遠離鬧市，找尋安寧，寄情山水，暢談友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等到老得再也走不動的時候，我們還會回憶起那段一起經(jīng)歷過的歡笑與淚水，還會有同學陪你一起慢慢變老……

　　人到中年，經(jīng)歷了很多，釋然了很多，也不再奢望很多，但我們的激情還在，夢想依舊。那就讓我們珍惜擁有，珍惜現(xiàn)在，努力工作，享受生活。

　　同學，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本文作者：趙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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