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詩歌寫作的隨筆:研究性寫作
編者按:研究性寫作是詩人恪守創(chuàng)造的藝術良知的語言行動,拓展了詩歌歷史以來所有表達企圖編織的可能神話。
多少年來,我們討論詩歌,都是在詩歌的外面談論。那么,什么是詩歌的內部呢?視野觀念決定的詩歌認識論,最后走向修辭、文體、語調、節(jié)奏、氣氛以及它們關系的美學方法論。經歷時間磨礪的青春期寫作以后,為什么寫作,怎樣寫作的傳統(tǒng)問題重心已經迫不及待地落實到對寫作本身的詰問。什么是寫作的反復強調已經把長期以來詩歌認識的空泛提升到詩歌本文內部諸如語言、形式、結構、風格的可感,直接影響了詩歌文本的合法。
詩歌主題和材料是詩人面對的寫作元素。如何把主題的多元和材料的可能創(chuàng)造為作品,傳統(tǒng)客觀性寫作的描述、刻畫、記錄和現(xiàn)代主觀性的精神分析、心理學、意識形態(tài)、命運、歷史記憶交織已經成為詩歌現(xiàn)代性的必須路徑。經驗主義和人道主義的接軌呼應了詩歌的時代精神。詩歌藝術性本身包含的創(chuàng)造本質屬性,引申出來的個體性的張揚,個體性言說方式取替公共話語的表達,獨立視角、獨特認知和獨立審美情趣通過研究性寫作拓展了詩歌的主題和材料的公共邊界,走向經驗的神秘和情感的深度。
完成一首詩歌的過程,作者動用了自己全部的經驗,研究性寫作,就是把研究等同于寫作,研究的邏輯軌跡呈現(xiàn)了詩歌邏輯結構,由于詩人世界觀的不同,詩歌知識和詩歌教育的差異性,一首詩歌呈現(xiàn)的物理性、心理學、社會學、生物學包括歷史意識、政治意識、命運維度在一首詩歌中已經呈現(xiàn)了個體的絢麗多姿,詩歌呈現(xiàn)的對人類和宇宙世界的思考因為個體性的差異已經變得豐富而充滿了生機。
近年來,詩歌寫作所遵從的結構原則,外環(huán)境和內環(huán)境以及它們的關系已經成為詩歌寫作的普及定式。更高的思考不僅僅是把語言的存在論提升到了哲學、宗教的層面,而且把語言視為詩人人格的顯影。語言的肌理已經明顯地呈現(xiàn)了研究的足跡。由單一的關注外環(huán)境的脫離個體情感的表達,單一的內心世界與外部世界隔離的天花亂墜,轉型為對詩歌-關系的語法確認。詩歌表達的豐富性正是在詩人研究性寫作中呈現(xiàn)了技術和精神雙重可能的詩歌寫作向度。詩歌的原型在語言上的可信、可靠改變了詩歌內外環(huán)境脫節(jié)的語言事實,使詩歌研究性寫作在書寫當代意志和個體精神境遇時成為有效。
研究性寫作避免了寫作的隨意性,進入語言的難度書寫,詩人對材料的研究、對主題的研究,對語調的研究,對節(jié)奏起伏的研究,形成了一個具有個體氣息的研究場域,改變了寫作的簡單性、膚淺性,使詩歌寫作成為精神生活中有相當重量的勞動。研究性寫作關注了命運、歷史、語言、心理在日常中的意義。區(qū)別于寫作情感內容的語調的激昂、亢奮、起伏,區(qū)別于修辭路徑的相對平和,研究性寫作把詩歌的寫作基調死死地框定在中性,詩人的精力以灌注方式深入文本,我們在文本的現(xiàn)場看到的是詩人精力的朗朗乾坤,詩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的不是充滿細節(jié)力量的單個物象、語象、心象,而是主觀性和客觀性構成的詩性空間,關注完整性。而這一切源自詩人對個體言說的信任,源自走出公共話語的勇氣,源自對關乎心靈秩序的渴望,心靈的圖景是對自由的召喚。
研究性寫作是詩人恪守創(chuàng)造的藝術良知的語言行動,拓展了詩歌歷史以來所有表達企圖編織的可能神話。研究,讓個體的遭遇成為時代的共同命運,個體的同時是宇宙的。語言的本體論已經抵達了寫作的身體性,研究性寫作把觀察、感受、分析、發(fā)現(xiàn)放進身體的容器,把直覺、夢幻、潛意識、無意識、變態(tài)心理的虛性和五官的感受性現(xiàn)實納入語言的攪拌機,最后,通過思想的發(fā)酵,生發(fā)出想象力、表現(xiàn)力、洞察力、思想力的文本事實。詩歌,成為宏偉建筑和美酒。
現(xiàn)代詩歌可以視為各種矛盾的關系的歷史,交織著迷戀與排斥(奧克塔維奧·帕斯)。研究性寫作改變了我們對寫作經驗的單一性依賴,而是站在經驗與記憶的邊界,不僅僅是對關系的依賴,更多地呈現(xiàn)關系的影響和焦慮,對關系的研究成為超越經驗以外的宏大敘述。日常性,口語,敘述,戲劇性成為研究性寫作的基本特質,讓寫作成為誠實的語言生活,看著我們在命運的河流中,經歷虛幻-真實-虛幻的輪回,寫作成為我們維系生命的呼吸。
2018/3/12
作者:易杉
公眾號:圭臬詩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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