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感悟隨筆:殘缺美,靜待花開
近日看到微信中轉(zhuǎn)發(fā)的一個視頻,武漢市一個民間交響樂隊在公園里演奏,樂隊水平不算上乘,那指揮卻叫人嘖嘖稱奇,他就是武漢人人皆知、全國也小有名氣的周舟,人們親熱地叫他舟舟。轉(zhuǎn)眼舟舟已是快四十的中年人了,望著他極富魅力的指揮,禁不住叫一聲:舟舟,你好嗎?
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中午,在武漢漢陽商場的大門口,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正合著商場播放的交響樂曲即興指揮。他右手執(zhí)一根“一次性竹筷”,緊隨著樂音和節(jié)奏,點撥、劈閃、翻舞,神情專注、忘我。我站在圍觀的人墻外觀看,強烈地感到“驚艷”,他對節(jié)奏的把控、樂曲的情感拿捏,竟然如此到位,更可貴的,他把樂曲那樣自然地傳達給你,越聽越看越覺得,是他的那根指揮棒揮動樂曲,捧起了樂音,把美好的交響樂帶到了我們耳邊、心中。
周舟是智障兒童,家住漢口的武漢歌舞劇院的家屬樓,父親是歌舞劇院的演奏員。由于天生智障,舟舟沒有上學讀書,從小在院里長大,成天“賴”在排演廳里“廝磨”,困了就在交響樂排練聲中鼾鼾入睡。有一天,當指揮舉起指揮棒,樂隊奏響交響樂時,舟舟在臺下也像模像樣地開始“同步指揮”。樂隊的每個人驚喜之后,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更為出人意料,指揮竟然生出一個念頭,大膽地把指揮棒交給了舟舟,讓他執(zhí)棒指揮。多年來,我一直在猜想,這位樂隊指揮這樣做,是出于對舟舟的憐惜,還是出于對舟舟父親的安撫?是出于對一個智障兒童的疼愛,還是出于發(fā)現(xiàn)一個音樂奇才無法抑制的激動?舟舟在排練廳的小試鋒芒只是一個開始,以后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他曾經(jīng)在國內(nèi)外大小劇場執(zhí)棒指揮過中外樂團,人們親熱地稱他為:舟舟、我們的舟舟、中國的舟舟。
舟舟畢竟是一個智障者,他的指揮是動人的,但終歸是殘缺的,這也注定了,他不能正式地從事專業(yè)的音樂事業(yè)。也想起另一位殘疾舞者、舞蹈《千手觀音》的領(lǐng)舞邰麗華。她是我高中同學的女兒,小時候因抗生素注射失誤造成耳聾失語。憑著自己堅強的內(nèi)心和對舞蹈執(zhí)著的追求,她登上了自己舞蹈藝術(shù)的巔峰。人們?yōu)椤肚钟^音》的舞蹈語匯和形象所震撼,為藝術(shù)的美感動。記得舞蹈編導、著名舞蹈家張繼剛曾說過:《千手觀音》確實很美,不過她們是殘疾人,她們永遠達不到專業(yè)舞蹈家的水準,但他們還是感動了我們。是的,她們,還有他們,創(chuàng)造了美,但這美離“完美”尚有一段距離,這不能不算是藝術(shù)的一大缺憾!
美追求的終極目標是完美,而大多藝術(shù)作品卻并非完美,是有缺陷的,甚至殘缺的,這種殘缺美的存在甚至成為了一種常態(tài)。殘缺美的典型是雕塑《斷臂維納斯》,這是由于或地震或塌陷或掩埋所造成的,因為殘缺,更顯出了它與“完美”對應、并存的另一種美的形態(tài)。有意使作品具有殘缺美形態(tài)的,是羅丹的雕塑《巴爾扎克》。羅丹在完成了這尊雕像后,讓她的學生評品,學生大為贊賞“巴爾扎克”的一雙手臂出神入化。羅丹聽后,沉思良久,起而揮臂劈斷了“巴爾扎克”的雙臂,讓“巴爾扎克”的雙肩、頭、頭發(fā)、眼睛凸顯出來,讓這位文學巨匠凝視前方,似端詳世態(tài)炎涼,嘲笑般地品味“人間喜劇”。至于我們考古發(fā)掘的殘磚破鼎,零落不全的斷簡殘碑,拼湊復合的陶罐兵馬俑……舉不勝舉的殘缺美,令人嘆服。這殘缺美的發(fā)現(xiàn)需要眼光,需要見地,需要包容,需要呵護,更需要永遠保持欣賞美的年輕的心態(tài)。
不必事事完美,以達極致。殘缺美,靜候花開,等待包容、欣賞。在我們的生活中,如果都像武漢歌舞劇院的那位指揮,有一顆發(fā)現(xiàn)殘缺美、呵護殘缺美、包容殘缺美的心,這個世界一定會變得更加“完美”。近日,在中國宜昌長江鋼琴音樂節(jié)開幕前,宜昌市頂級賓館桃花嶺飯店的大廳里,從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七點到八點半,都會響起美妙的鋼琴聲,那是二十四歲的女盲人鋼琴師李琳在演奏。鋼琴聲聲情深深,如行云流水,如珠迸玉濺,如百鳥朝鳳……鋼琴聲無疑是美妙的,毋庸諱言,也不是專業(yè)頂級的,因而也是殘缺的。有幸的是,這殘缺的藝術(shù),靜靜地等來了包容和欣賞,桃花嶺飯店總經(jīng)理審慎地評估了李林的演奏水平,聘請她為飯店大廳常設鋼琴演奏師。她的演奏,讓人在欣賞一段美妙鋼琴曲的同時,也聽到了一個勵志的故事。鋼琴藝術(shù)是美的,李琳的“殘缺美”也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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