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小兒離家》講的是一個小孩子因與母親爭吵而離家出走后所看到，遇到的事情。

　　閨蜜芳打來電話：“怎么辦呢，我實在無計可施了。”有氣無力的，全然沒有昔日那張揚的，毫無顧忌的大嗓門，知芳莫若我，芳的兒子小剛，一定還是音訊皆無。

　　放下電話，發(fā)動汽車，一個小時，馬不停蹄的到了酒吧，但見芳拿著酒瓶咚咚咚往嘴里倒。我一把搶過來，“姑奶奶，最近身體都折騰得什么樣了，咋還這么作踐自己呢”

　　“你說，他身上又沒有多少錢，在哪吃的，在哪住的，有沒有壞人欺負他……”

　　芳滿身酒氣，抓住我的胳膊一個勁的搖晃，全然不理會我的問話。

　　“振作起來。不是我說你，你不是自稱兒童心理學專家嗎，咋一個小剛都解決不了。”我揶揄她。絲毫不顧情面。

　　“自己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唉!一言難盡啊。”她趴在桌子上，無可奈何的嘆著氣。

　　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不知何時，芳的兒子小剛沉溺于網(wǎng)絡(luò)，老師嚴厲警告，但小剛依然我行我素。老師遂告知家長，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苦口婆心軟硬兼施均未奏效，無奈，放寬政策，只要大禮拜可以在家隨便玩電腦，小剛勉強答應(yīng)，合約總算簽訂。

　　盼星星盼月亮，小剛掰著手指數(shù)日子。

　　“媽媽，今天星期幾?”

　　“媽媽，明天是星期六嗎?”

　　“不是。”

　　“哦。”嚴重失望。

　　如得到肯定：“耶，太好了，我可以玩電腦了。”歡呼雀躍。

　　每當看到這些，芳搖頭苦笑，唉，這孩子，說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可好景不長，小剛終于沒能守住約定，又三番兩次擅自逃課去網(wǎng)吧，芳知道后幾經(jīng)勸說，小剛依舊一顆紅心永向網(wǎng)。芳終按耐不住，暴跳如雷發(fā)完飆之后，逼小剛表態(tài)，小剛卻絲毫沒有就范。

　　“不聽話以后永遠也別回這個家，”芳大聲吼道。

　　“哼，不回就不回，求之不得。”哐當，一聲重重的門響，小剛頭也不回，沖出了這個家，直到如今……

　　酒吧里忽然嘈雜起來，只見眾人紛紛向墻角聚攏，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抓著芳，一同前往。

　　“大家看看，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這么點就偷東西。”

　　只見一個大個子正在拽著一個孩子的一只胳膊，而孩子蹲在地上，頭死死低著，背對著大家，身子在瑟瑟發(fā)抖就不肯站起來，眾人一片喧嘩。

　　“這么小就出來偷東西，長大還不成慣偷了。”

　　“誰的孩子啊，家長太疏于管理。”

　　“教訓(xùn)一下他，讓他長點記性，省得以后鑄成大錯。”

　　“對，偷多少錢，打多少下。”

　　孩子雙手抱頭，失聲哀求道：“求求你們，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偷東西了。”

　　聽到孩子的聲音，我一下愣住了，眼光迅速移向芳，但見芳全身顫抖，嘴巴扭曲，急忙撥開人群，“小剛，小剛。”一把把孩子拽起，天哪，真的是這孩子，只見小剛頭上一片創(chuàng)口貼，臉頰一塊瘀青，可憐見的。

　　“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媽媽。”小剛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緊緊抱住小芳。

　　“不是我打的，這小家伙偷我的錢被我抓住時就這個樣子。”大個子男人急忙解釋。

　　“媽媽，我不想偷東西，可我不聽他的話，他就往死里揍我。”

　　“他?他是誰?”

　　“他就在旁邊看著我。”大家的目光四散開來，哪里還能尋到那個他的影子。圍觀的眾人都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漸漸散去，唯有幾個熱心腸的人還在叮囑：“領(lǐng)著孩子去派出所報案，把那壞家伙繩之以法。”

　　“監(jiān)護好自己的孩子。”

　　當我的視線再次轉(zhuǎn)移到芳的身上時，我發(fā)現(xiàn)，芳擁著孩子，淚水爬滿了她白皙的面龐，鼻涕就要流到嘴里，絲毫不顧平日里自詡資深美女的形象。

　　“兒子，這幾天在哪吃的?在哪住的?別地方有沒有傷?”芳蹲在地上在孩子身上扒拉著。

　　“媽媽，我差點就看不著你了。”

　　“怎么回事?”我和芳一起問。

　　原來，沖出家門的小剛，沒有了羈絆，宛若沖出了牢籠，直至目的地——網(wǎng)吧。用媽媽給的學校午飯錢，買裝備，買設(shè)施，玩的天昏地暗，痛快淋漓。但是錢是最不忠實的朋友，走著走著就散了，說著說著就不見了。已經(jīng)捉襟見肘，遂找到網(wǎng)管，怯怯地問：“網(wǎng)管哥哥，你們這要人嗎，不用給我錢，只要我能在這吃，住，玩就可以。”

　　“算了，別搗亂，你才多大，回家該干嘛干嘛去。”網(wǎng)管不耐煩的離去。

　　沒想到，隔桌有耳，一個中年人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他若無其事的緩緩踱來：

　　“小弟弟，你想找工作?”

　　小剛點了點頭。

　　“哈哈，你小子遇見貴人了，我能幫你。”

　　“是嗎?太好了。”小剛一陣驚喜。

　　“當然，工作嘛，既輕松待遇又高。”

　　“那我什么時候上班啊。”

　　“想去現(xiàn)在就可以走。”來者一揮手。

　　說走就走，一刻都耽誤不得，因為兜里不名一文了。

　　就這樣，一無所有，沒有行李負累，沒有親人相送，兜里比臉還干凈，孤單之人踏上了未知之旅。

　　途中，去洗手間歸來的時候，他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老大，說好了一個給三千，你不能說了不算，這小子雖然小了點，但你那工廠都屬于童工，比他也大不了哪去，你那就是個集中營，你別當我不知道，就是無本買賣，你說，那些小屁孩你給過工資嗎?啥也別說，三千，一個子也不能少……”

　　聽到這些，小剛嚇得冒了一頭冷汗，心咚咚咚都要跳出來了，使出渾身力氣，撒丫子玩命的跑……

　　“媽，我終于跑出來了，沒想到我又，又遇到一個逼我偷錢的，偷錢的還有兩個小孩，一個不會說話，一個沒胳膊。那個人說了，我不聽話就讓我也不會說話……”說到這，小剛抱住兩只胳膊，身體不由自主的發(fā)抖。

　　“別說了，別說了，我可憐的孩子。”芳緊緊抱著兒子，唯恐再次失去。

　　“歌里唱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唉!其實，啥也不是。”

　　小剛喃喃的說，那口氣，那神態(tài)，唉!!!

　　作者|姜赟

　　公眾號： 小說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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