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回憶美文:礱、吊篩和風(fēng)車
鄉(xiāng)村回憶美文:礱、吊篩和風(fēng)車
每天捧著飯碗,不少人當(dāng)有“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感嘆吧!其實,要感恩的不僅僅是農(nóng)民田間勞作的艱辛,因為谷子收獲進倉后,要使它變成米,雖不再有“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的場面,也還是要經(jīng)過幾番費力流汗的喲!
記憶中小時候碾米,并非易事。那時用的是礱,我們那里不讀lóng ,而是讀成“tāi”。
礱,形狀像石磨,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但不是石頭制成的。我曾見過鄰居家做礱的過程,首先將竹片剖成黃豆大小的長條,然后編織成比臉盤略大,高約2尺左右的圈,中間橫穿一片寬約3寸的竹板。竹板兩頭分別伸出圈外4、5寸,其中一頭留個乒乓球大的孔,這主要是為搬運和轉(zhuǎn)動提供方便的。另一個圓圈不到1尺高,周邊織有4、5寸寬的槽,連在一個2尺來高的木架子上。再分別準備好6寸左右長和1尺多長、寬約3寸、筷子厚的栗樹板子若干。然后將五色黃土、石灰、砂按3:2:1的比例和勻做成“三砂”。將“三砂”慢慢填到竹圈內(nèi),邊填邊錘緊。圈內(nèi)一則留有一個拳頭大的孔,叫礱眼,用來下稻谷的。再在圓心處留個4、5寸深、乒乓球大小的孔,叫礱心眼,用來銜接下片礱的。將栗木板子一片一片地釘下去,釘?shù)脚c圈口保持在一個水平面為止,這就是俗稱的“釘?shù)a齒”。礱齒密密麻麻釘好后,再次撒上“三砂”,錘緊,只讓礱齒露出一點點。圈頂部則做成凹形。另外一個如法炮制,只是礱齒短一些罷了,圓心豎著根乒乓球大小的,4、5寸高的木棒,叫礱心。待“三砂”干透后,將上下兩面重合,就大功告成了。
然后就可以礱谷,我們叫“掌米”了。
“掌米”要用上礱谷耙,這和推石磨類似。谷粒礱出來后,米是很粗糙的,谷殼也粗,叫粗糠。所以需要戴碓舂或牛碾再碾(見前文介紹)。經(jīng)過這套程序后,再用風(fēng)車“車米”,將糠和米分離出來。
風(fēng)車全是木制的。高約5尺,寬1尺多,長6尺左右,有4個腳。右邊是半圓形的,中間有軸并裝上4片木板葉子,軸伸出外面的地方裝有搖把。下面有個口子,頂部是漏斗狀的。左則是空的,叫風(fēng)車屁股。將要車的米倒在漏斗里,搖動把手,產(chǎn)生風(fēng)的吹過從漏斗下來的米,米粒從下面的口子落下,糠則從“屁股”飛出,從而達到糠米分開的目的。
經(jīng)過這一程序還不夠,因車出來的米粒中含有不少谷粒,這就需要用吊篩了。
吊篩是篾片做成的,直徑約4尺左右,用細篾片編織成比米粒稍小的網(wǎng)狀,鋪在粗篾條做成的篩底上。篩子上面用3根酒杯大小的竹桿做成品字形架子,吊篩就做成了。用時在房梁上系上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系在吊篩架子的頂部。將車好的米倒在吊篩內(nèi),兩只手抓住篩子邊沿,將篩子不停地晃動,米在篩中旋轉(zhuǎn),米中的谷粒就慢慢集中在篩子的中部。碎米和谷尖從篩眼中漏下。揀出谷粒,篩中的米就比較干凈了。不過,要使米粒在篩中轉(zhuǎn)動,還是有點技巧的,很多人剛使用時都不會,要訓(xùn)練一段時間后才能得心應(yīng)手。
從“掌米”到碾米再車米最后篩米,這一道道工序下來,都很是費力。一個精壯勞動力,從早到晚能完成一擔(dān)谷(100斤)算是不錯的工效了。所以每到春節(jié)前,家家都要掌過年米,很是忙碌。有的還要請人幫忙做好幾天呢!
到了六十代末,開始用水輪機、柴油機來碾米了。那時離家六七里的彭碧江安有水輪機,大家都去那里碾米,一趟來回順利的話要大半天,要是遇上人多或機器出點故障什么的,一二天甚至三四天才將米碾好也常有的事。
有一年春節(jié)前,我們村里裝上了柴油碾米機,來碾米的人絡(luò)繹不絕,到了傍晚偏偏這不爭氣的柴油機發(fā)不動了,眼看天已漆黑,裝滿稻谷等著碾米的人一個個焦急不安,籮筐長長地擺到路邊。好在我家離得近,能聽到柴油機的響聲。晚餐后,人人豎著耳朵聽,生怕漏掉了柴油機的轟鳴。到了半夜,突然傳來“嘟嘟嘟”的響聲,同時,室外歡呼聲雀起,柴油機的響聲被人們的歡叫聲完全淹沒。這一夜,我枕著柴油機的歡叫聲進入了夢鄉(xiāng)。
1969年,我們在村中的撈刀河上修筑了團結(jié)壩,安裝了水輪機,碾米方便多了,而且再也不要排隊久等,和柴油機碾米一樣,碾出來的不再是糙米,也不要再用風(fēng)車了。這些機械化的碾米工具出現(xiàn)后,礱、吊篩這些古老的行頭就被歷史的煙云吞沒的無影無蹤。
現(xiàn)在不僅超市經(jīng)常有各種各樣的米出售,機動車載著的碾米機也隔三差五在村中穿梭。誰要碾米,只需一招手,從谷出倉到米和糠收藏,既快又好,都為你做順順當(dāng)當(dāng)。
【本文作者: 朱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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