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記憶中的故鄉(xiāng)的作文:水墨人家
小鎮(zhèn)靜臥青山綠水間,鎮(zhèn)旁清流急湍,籬落飄香;山頭紅葉翩翩,疏林如畫;村中矮房幢幢,黑瓦灰墻。打小的記憶,便從這開始。
母親喜梔子。7月乍來,鄉(xiāng)下家家戶戶不管是屋里屋外,還是小巷亭臺皆是撲鼻清香。母親最喜在暖和的天氣采摘梔子繼而煮梔子茶,然后一家子圍在一起敘說著家長里短。梔子香,濃郁、芬芳,使我的心也沉靜,身也飄然,覺得要和它彌散在含著溫情之意的庭院里了。梔茶杯里裊裊升起的薄煙氤氳著家的溫暖,輕抿一口,意料之內(nèi)的香甜,卻又有意料之外的苦澀綿長。
母親素善。每年5月,梔子斷斷續(xù)續(xù)的開花了。我總是喜歡穿身嫩黃衫子,倚在秋千旁,去感知這份安意。只是這滿院的梔香太過濃郁,老老少少提著小花籃呼朋引伴的來我家拾梔子。母親也不惱,只是一如既往和熙地笑著,宛若烏云偷走的陽光。接下來的時間里老老少少像張開玫瑰紅的翅膀飛來飛去。期間總會聽到母親軟糯的閩南腔:“夠不夠,再裝點喲!”待到花籃里盛放不下,便把籃子擺置在桌上,采的累了,母親會在這時信步而來,倒剛剛煮好的梔茶,每人一盞,側(cè)身,臀部微撅,接著雙手端上。隔壁的、對門的……大大小小的家圍成一圈組成一個大家庭,嗑瓜子,談天論地。喧鬧聲漸漸低了下去,入眼靛藍(lán)織上天空,仿佛一汪水;月色是清的,出落得尤為精神。老老少少也就逐漸散了,明早還要早起下地干活哩!母親招呼著:“明晚再來呀!”,這就是無數(shù)個小家的風(fēng)貌,和諧,美好。
梔香縈繞鼻尖,家中與我的玩伴們嬉鬧,我們這群頑童怎是“小兒笑靨何其多!”了得!不必說掘蚯蚓,放牛羊;也不必說油蛉淺唱,蟋蟀彈琴。單是周圍的溪水潺潺就有無限趣味。孩童伏在河沿上釣蝦,農(nóng)村的水是干凈的,并非城市中的污濁,所以是適宜的。蝦是水世界的呆子,絕不但用了自己的兩個鉗捧著釣蝦送到嘴里,而且不半天就可以釣到一大碗。其次是竹蜻蜓,比誰飛得更久、更遠(yuǎn)。唇邊笑語,猶如一米陽光,散發(fā)濃濃的天真與無邪。
簇狀的葉片在曉風(fēng)中晃晃悠悠,步輕抬,眉梢彎彎,鼻翼微揚(yáng)。書桌前,曾祖父在繪墨竹,瘦瘦的身軀,花白的發(fā)絲,如今已經(jīng)是耄耋之年。曾祖父畫的竹子,粗看好像只是墨筆亂撇,但細(xì)看之下,竹葉的疏密,濃淡等都要講究,這些都是我從曾祖父那學(xué)到的。我最愛畫蘭,畫蘭先濃后淡,先肥后瘦,下筆靜心,身正,更講究那撇出的隨意之感。蘭,高潔、賢德。女子、男子便要如此。曾祖父告訴我:“畫出的竹要有活的神氣,而不是照描。”如今偶爾閑來一作,也確乎是這樣。但曾祖父尤其愛畫子孫滿堂的景,家里的墻壁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關(guān)乎“家和萬事興”的畫。他畫的家,有著父親的王國,母親的世界,兒童的樂園。家是什么?于千萬人中有千萬種答案。有人說,家是心靈的港灣,人生的驛站;或有人說,家是感情的歸宿,靈魂的延續(xù);還有人說,家是理解、寬容、接納。而家對于小時候的我而言平凡而又簡單,于現(xiàn)在異地讀書的我而言——一份情思藏在鄉(xiāng)下家深處細(xì)語呢喃。兒時的我,記憶中的溫情,原來都躲在這里了。
村頭的泥,在輕音的腳步聲中蘇醒,童年的情愫相擁清馨的空氣。請永遠(yuǎn)記住這點:世界上最不平凡的美是家里的美。想起我的家,就想起一直擱在藍(lán)印花布上的帶露的梔子,河邊嬉戲的水墨老家,或許葉子有些腐朽,但花瓣仍是柔軟。
本文作者: 卻是舊時相識 (公眾號:十二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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