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月亮的抒情散文:養(yǎng)月
學習啦:每當月亮映入水池的時候,看起來有種別樣的美。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閱讀《養(yǎng)月》這篇文章吧!
我喜歡看月亮,尤其是水中的月亮。
可有時候想看水中的月亮,真的是個不小的麻煩——至少要滿足三個條件,一是居住處不遠的地方有水域,譬如河流或湖泊,哪怕有個水塘都行;二是晚上有月亮行空,清輝朗朗,或不被光怪陸離的城市光色干擾;三是要有看月亮的心情與心境。這三個條件,對于久居都市的人來說,都不是那么容易滿足的——你家附近未必有水域,有水域也未必不被城市光色干擾,即便沒有光色干擾,未必你想看月亮的時候就有好天氣……沒有哪個人隨時隨地都有看月亮的沖動,尤其是看水中的月亮。譬如我吧,突然想看看水中的月亮,要么舍近求遠地跑到三四里外的清溪河,要么步行到幾百米開外的大公湖旁。
清溪河的月亮往往是熱鬧的,就像秦淮河一樣,光色浸染了太多的世俗光彩,甚至有濃郁的脂粉味兒。七年前,我曾租居于此,亦常往之,那是別無選擇的選擇。多數情況下,我是陪內子散步或觀賞他人垂釣時,順便看看清溪河中的月亮。因為它的涂脂抹粉,因為它的媚眼挑逗,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抵觸,甚或感覺更加孤獨。倒是身邊的小小的大公湖里的月亮,正好適合我的意趣,既有山月的玲瓏,也有江月的浩渺。都說山高月小,可大公山只能算是一個土丘而已。大公湖好像跟近在咫尺的長江連通一般,從來沒有枯竭的時候。月亮的清輝隨時都可以在水面上蕩漾出美麗的花朵,像睡蓮,更像白蓮花。這里的月亮有一種清冷的感覺,即便夏天也是如此。我似乎有點另類吧,喜歡獨自在寒冷的夜晚看清冷的月亮,更喜歡欣賞冬天子夜的水中月。看水中月亮時,我的心情特別寧靜,大腦一片澄明清澈,仿佛有一泓清溪潺潺而過,洗滌了塵埃,不留下一絲的痕跡。
大公湖本來只是一個水凼,周邊是滲水的小沼澤。建設三臺山公園的時候,拆遷了水凼下方的汽車修配廠,平整出一塊數百米的休閑廣場,每逢周末放映露天電影。原來的水凼被掘深擴大,仍然不足一畝,植有睡蓮、水菖蒲和鳶尾花,岸邊還有木槿、桃樹和垂柳。一處荒涼的所在,頓時成為流光溢彩的觀賞佳景。大公湖的月亮便是景中之景,觀賞的人卻很少。它有點神秘,總是在你不經意間突然出現(xiàn),素顏,凈額,清輝熠熠,水面即刻美妙起來,譬如夜間的水黽從四面八方的陰影處,鳧游到月亮的身旁,圍繞一圈,朝它作揖不止——我突然想起古代拜月的風俗以及貂蟬拜月的故事。前者美好,后者血腥,不提也罷——顯然它們是虔誠的,更是向往已久的。它們放棄了美好的覓食時光,只為這一輪清輝彌漫的月亮。這美麗的月色,仿佛是它們心中的圖騰。我的心情因此而越發(fā)寧靜。
所以,大公湖的月亮有著一種如我心情一樣的寧靜之美。表面上看來,它跟天上的月亮沒啥兩樣,但事實上大公湖的月亮更加令人向往。
不過,人的心情總是跌宕起伏的,看水中的月亮同樣是變化多端的。如果要看動態(tài)的月亮,就得到遠處的秋浦河,騎個電瓶車也不是不可以的。最好看的,最能夠令人心潮涌動的,要數江月了,那種超凡入仙境的感覺非常難得。話雖這么說,又有幾人常到江畔看月亮呢?其實我也只看過二三回,專門去看的只有一次。驚心動魄,一次足矣。
記得那個晚上,月亮是十點鐘以后升起來的,半邊兒。月如鉤,誠然如鉤,像釣鰲的鉤子??砷L江里無鰲,只有魚,大凡珍貴的,基本上都已絕跡了。
我坐在“月涌大江流”的岸邊,蘆花飛揚,閃爍如螢;浪花飛濺,拍打著堤壩。聲響越大,江畔越發(fā)寧靜。月亮在江水中變幻莫測,不僅形變多端,而且體態(tài)也是變化無窮的。它融入了大江,便是大江的赤子。時而撕心裂肺,氣勢磅礴;時而溫馴如羔,依偎在大江的懷抱;時而與篝火交歡,疊加的光芒穿越黑暗。我的寧靜的心情再也不能安靜下去了。最恰當的表達,應該是心潮澎湃,而且情不自禁地朗誦著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突然浪起,突然月失……反反復復。我趁機折斷一根足有兩米長的蘆葦,沉甸甸的,蘆花尚未凋零。我扯去已經枯萎的葦葉,當月亮再次漸漸地向我靠攏時,我便將蘆花當作最美的釣餌,緩緩地伸向迷離的月色,靜靜地等待月亮上鉤。一陣陣寒風吹拂,蘆葦簌簌無盡。遠處的漁火,隨波蕩漾,有如彗星掃描。偶爾有歌聲傳來,那是漁家兒女的歡樂。近處的月亮真的像一條銀魚兒,翻騰著,游弋著。不知什么時候,它已經悄悄地潛伏在蘆花下面,伺機而動。我感覺飄浮在江水中的蘆穗猛然往下墜沉——月亮真的在咬鉤啊!
我用力往上一拽,清波揉碎,月亮卻不見了。再一拽,又是沉甸甸的。原來是一尾翹嘴鲌緊緊地咬住了蘆穗。我將它拖上岸來,它仍然如醉如癡地咬著穗兒不放。我笑了,月亮也笑了——它什么時候從漣漪里掙脫身子的?
數九隆冬,天氣越發(fā)寒冷。我雖然能夠克服一些困難,想看月亮的時候,便悄悄地前往三臺山下的大公湖,或者遠一點的秋浦河的入河口。這些怪異的行為引起了內子的警覺,特別是夜深未歸,她總是電話連連,催促不已。往后,她就再也不讓我在夜晚前往水畔。我只好暫時地回到古典詩詞里,欣賞張若虛的月亮,李白的月亮,杜甫的月亮……
記得某個凌晨,我突然醒來,想看月亮,想看水中的月亮。于是,我便找來一個洗衣服的大澡盆,置于陽臺,盛滿水;再取來被褥,躺在搖椅上,靜靜地等待月亮的到來……不知怎么回事,內子失眠,看到我如癡如醉地凝視澡盆里的月亮,氣不打一處出,罵我神經病——你真的那么風雅,干脆在陽臺上養(yǎng)個月亮!
嘿——好主意!
于是,我花了100元錢,請校工為我制作了一個假山盆,將其擺放在陽臺的正中間。一盆微縮的山水,令人心曠神怡。假山聳立,睡蓮安詳。
每當月亮映入水池,每當我想看月亮的時候,我總是懷著崇敬的心情,肅然立于陽臺,靜默不語,深情地凝望;或者懷有寧靜的心態(tài),不焦不急,靠在搖椅上,側目而視。
無獨有偶。我到鄉(xiāng)間拜訪一位隱居的朋友。他正在自家院子里挖掘池塘。我問:“準備養(yǎng)魚啊?”他嘿嘿地笑:“也是,也不是。”這回答挺玄的,符合他的個性。午餐時,我們一邊小酌,一邊聊天,又說到院子里的水塘。他告訴我:“不瞞你說,這水塘既可以養(yǎng)魚,也可以種荷,還可以養(yǎng)個月亮,想起來的時候,就去看一看,妙不可言的。”他的想像勝于事實,好像他已經看過似的。
我肅然起敬,不再言語。蓄水養(yǎng)月,退而求其次。但,我心中仍然憧憬著長江與大河。
(本文為“化泉春杯”全國散文征文大賽參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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