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詩歌賞析
古代詩歌賞析(精選3篇)
明月皎夜光「賞析」此詩之開篇“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讀者可以感覺到詩人此刻正浸染著一派月光。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guī)淼臉犯娂?,希望能幫助到大?
古代詩歌賞析(篇1)
凜凜歲云暮,螻蛄夕鳴悲。
涼風率已厲,游子寒無衣。
錦衾遺洛浦,同袍與我違。
獨宿累長夜,夢想見容輝。
良人惟古歡,枉駕惠前綏。
愿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
既來不須臾,又不處重闈。
亮無晨風翼,焉能凌風飛?
眄睞以適意,引領遙相睎。
徙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
譯文
寒冷的歲末,百蟲非死即藏,那螻蛄澈夜嗚叫而悲聲不斷。
冷風皆已吹得凜厲刺人,遙想那游子居旅外地而無寒衣。
結婚定情后不久,良人便經商求仕遠離家鄉(xiāng)。
獨宿而長夜漫漫,夢想見到親愛的容顏。
夢中的夫君還是殷殷眷戀著往日的歡愛,夢中見到他依稀還是初來迎娶的樣子。
但愿此后長遠過著歡樂的日子,生生世世攜手共渡此生。
好夢不長,良人歸來既沒有停留多久,更未在深閨中同自己親親一番,一剎那便失其所在。
只恨自己沒有鷙鳥一樣的雙翼,因此不能淩風飛去,飛到良人的身邊。
在無可奈何的心情中,只有伸長著頸子遠望寄意,聊以自遺。
只有依門而倚立,Z低徊而無所見,內心的感傷,不禁的垂淚而流滿雙頰了。
「賞析」
此詩凡二十句,支、微韻通押,一韻到底。詩分五節(jié),每節(jié)四句,層次分明。
惟詩中最大問題在于:一、“游子”與“良人”是一是二?二、詩中抒情主人公即“同袍與我違”的“我”,究竟是男是女?三、這是否一首怨詩?答曰:一、上文的“游子”即下文之“良人”,古今論者殆無異辭,自是一而非二。二、從全詩口吻看,抒情主人公顯為閨中思好,是女性無疑。但第三個問題卻有待斟酌。蓋從“游子無寒衣”句看,主人公對“游子”是同情的;然而下文對良人又似怨其久久不歸之意,則難以解釋。于是吳淇在《選詩定論》中說:“前四句俱敘時,‘凜凜’句直敘,‘螻蛄’句物,‘涼風’句景,‘游子’句事,總以敘時,勿認‘游子’句作實賦也?!逼溟g蓋認定良人不歸為負心,主人公之思極而夢是怨情,所以只能把“游子”句看成虛筆。其實這是說不通的。蓋關四句實際上完全是寫實,一無虛筆;即以下文對“良人”的態(tài)度而論,與其說是“怨”,寧說因“思”極而成“夢”,更多的是“感傷”之情。當然,怨與傷相去不過一間,傷極亦即成怨。但鄙意漢代文人詩已接受“詩都”熏陶,此詩尤得溫柔敦厚之旨,故以為詩意雖憂傷之至而終不及于怨。這在《古詩十九首》中確是出類拔萃之作。一篇第一層的四句確從時序寫起。歲既云暮,百蟲非死即藏,故螻蛄夜鳴而悲?!皡枴?,猛也。涼風已厲,以己度人,則游子無御寒之衣,彼將如何度歲!夫涼風這厲,螻蛄之鳴,皆眼前所聞見之景,而言“率”者,率,皆也,到處皆然也。這兒天冷了,遠在他鄉(xiāng)的游子也該感到要過冬了,這是由此及彼。然后第二節(jié)乃從游子聯想到初婚之時,則由今及昔也。“錦衾”二句,前人多從男子負心方面去理解。說得最明白的還是那個吳淇。他說:“言洛浦二女與交甫,素昧平生者也,尚有錦衾之遺;何與我同袍者,反遺我而去也?”“錦衾”句只是活用洛水宓妃典故,指男女定情結婚;“同袍”出于《詩經·秦風·無衣》,原指同僚,舊說亦指夫婦。竊謂此二句不過說結婚定情后不久,良人便離家遠去。這是“思”的起因。至于良人何以遠別,詩中雖未明言,但從“游子寒無衣”一句已可略窺端倪。在東漢末葉,不是求仕便是經商,乃一般游子之所以離鄉(xiāng)北井之主因??梢娏既酥畻壖疫h游亦自有其苦衷。朱筠《古詩十九首》云:“至于同袍違我,累夜過宿,誰之過歟?”意謂這并非良人本意,他也不愿離家遠行,所云極是。惟游子之遠行并非詩人所要表白的風客,讀者亦無須多傷腦筋去主觀臆測。
自“獨宿”以下乃入相思本題。張庚《古詩十九首》云:“‘獨宿’已難堪矣,況‘累長夜’乎?于是情念極而憑諸‘夢想’以‘見’其‘容輝’?!畨簟窒抡骋弧搿郑瑯O致其深情也,又含下恍惚無聊一段光景?!闭┳约骸蔼毸蕖倍劢涢L夜,以見相別之久而相愛之深也(她一心惦記著他在外“寒無衣”,就是愛之深切的表現。),故寄希望于“夢想見容輝”矣。這一句只是寫主人公的主觀愿望,到下一節(jié)才正式寫夢境。后來范仲淹寫《蘇幕遮》詞有云:“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雖從游子一邊著筆實從此詩生發(fā)演繹而出。
第三節(jié)專寫夢境?!拔保家?“古”,故也。故歡,舊日歡好。夢中的丈夫也還是殷殷眷戀著往日的歡愛,她在夢中見到他依稀仍是初來迎娶的樣子。《禮記·婚義》:“降,出御歸車,而婿授綏,御輪三周?!庇帧督继匦浴罚骸靶鲇H御授綏,親之也?!薄敖棥笔峭煲缘擒嚨乃髯樱盎萸敖棥?,指男子迎娶時把車綏親處遞到女子手里。“愿得”兩句有點倒裝的意思,“長巧笑”者,女為悅己者容的另一說法,意謂被丈夫迎娶攜手同車而歸,但愿此后長遠過著快樂的日子,而這種快樂的日子乃是以女方取悅于良人贏得的。這是夢中景,卻有現實生活為基礎,蓋新婚的經歷對青年男女來說,長存于記憶中者總是十分美好的。可惜時至今日,已成為使人流連的夢境了。
第四節(jié)語氣接得突兀,有急轉直下的味道,而所寫卻是主人公乍從夢境中醒來那種恍恍惚惚的感受,半嗔半詫,似寤不迷。意思說好夢不長,良人歸來既沒有停留多久(“不須臾”者,猶現代漢語之“沒有多久”、“不一會兒”),更未在深閨中(所謂“重闈”)同自己親昵一番,一剎那便失其所在。這時才憬然驚察,原是一夢,于是以無可奈何的語氣慨嘆首:“只恨自己沒有晨風一樣的雙翼,因此不能凌風飛去,追尋良人的蹤跡。”“晨風”,鳥名,鸇屬,飛得最為迅疾,最初見于《毛詩》,而《十九首》亦屢見。這是百無聊賴之辭,殆從《詩·邶風·柏舟》“靜言思之,不能奮飛”語意化出,妙在近于說夢話,實為神來之筆,而不得以通常之比興語視之也。
前人對最末一節(jié)的前兩句略有爭議。據胡克家《文選考異》云:“六臣本校云:‘善(指李善注本)無此二句。’此或尤本校添。但依文義,恐不當有?!边@兩句不惟應當有,而且有承上啟下之妙用,正自缺少不得?!斑m意”亦有二解,一種是適己之意。如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云;“眄睞以適意,猶言遠望可以當歸,無聊之極思也?!绷硪环N是指適良人之意,如五臣呂延濟及吳淇《選詩定論》之說大抵旨謂后者。應解作適良人之意較好。此承上文“長巧笑”意,指夢中初見良俚的顧盼眼神,亦屬總結上文之語。蓋夢中既見良人,當然從眼波中流露了無限情思,希望使良人歡悅適意;不料稍留即逝,夢醒人杳,在自己神智漸漸恢復之后,只好“引領遙相睎”,大有“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杜甫《夢李白》)的意思,寫女子之由思極而夢,由暫夢而驟醒,不惟神情可掬,抑且層次分明。最終乃點出結局,只有“徙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了,而全詩至此亦搖曳而止,情韻不匱。這后四句實際是從眼神作文章,始而“眄睞”,繼而“遙睎”,終于“垂涕”,短短四句,主人公感情的變化便躍然紙上,卻又寫得那么質樸自然,毫無矯飾?!妒攀住分窭砣诖说忍?,真令讀者掩卷后猶存遐思也。
從來寫情之作總離不開做夢。《詩》、《騷》無論矣,自漢魏晉唐以迄宋元明清,自詩詞而小說戲曲,不知出現多少佳作。甚至連程硯秋的個人本戲《春閨夢》中的關目與表演,都可能受此詩的影響與啟發(fā)。江河萬里,源可濫觴,信然。
古代詩歌賞析(篇2)
秋風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
簫鼓鳴兮發(fā)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
東城高且長3
東城高且長,逶迤自相屬。
回風動地起,秋草萋已綠。
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
晨風懷苦心,蟋蟀傷局促。
蕩滌放情志,何為自結束?
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
被服羅裳衣,當戶理清曲。
音響一何悲!弦急知柱促。
馳情整巾帶,沉吟聊躑躅。
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
譯文及注釋
「翻譯」
洛陽的東城門外,高高的城墻。
從曲折綿長鱗次櫛比的樓宇、房舍外繞過一圈,又回到原處.。
四野茫茫,轉眼又有秋風在大地上激蕩而起??諘绲胤阶韵露洗灯鸬男L,猶如動地般的吹起。
使往昔蔥綠的草野霎時變得凄凄蒼蒼。
轉眼一年又過去了!在悵然失意的心境中,就是聽那天地間的鳥囀蟲鳴,也會讓人苦悶。
鷙鳥在風中苦澀地啼叫,蟋蟀也因寒秋降臨而傷心哀鳴。
不但是人生,自然界的一切生命不都感到了時光流逝。
與其處處自我約束,等到遲暮之際再悲鳴哀嘆。
何不早些滌除煩憂,放開情懷,去尋求生活的樂趣呢!
那燕趙宛洛之地本來就有很多的佳人美女,美女艷麗其顏如玉般的潔白秀美。
穿著羅裳薄衣隨風飄逸拂動,儀態(tài)雍容端坐正錚錚地習練著箏商之曲。
《音響一何悲》之曲因為琴瑟之柱調得太緊促,那琴聲竟似驟雨疾風,聽起來分外悲惋動人。
由于聽曲動心,不自覺地引起遐思,手在擺弄衣帶,無以自遣悵惘的心情。
反復沉吟,雙足為之躑躅不前,被佳人深沉的曲調所感動。
心里遙想著要與佳人成為雙飛燕,銜泥筑巢永結深情。
「注釋」
東城:洛陽的東城。
逶迤:曲折而綿長的樣子。
回風動地起:“回風”空曠地方自下而上吹起的旋風。“動地起”言風力之勁。
秋草萋已綠:“已”,一作“以”?!拜隆?,通作“凄”。綠是草的生命力的表現,“萋已綠”,猶“綠已萋”,是說在秋風搖落之中,草的綠意已凄然向盡。
四時更變化二句:“更”,替也。“更變化”,謂互相更替在變化著。
晨風懷苦心二句:“晨風”,鳥名,就是鹯,鷙鳥。是健飛的鳥?!皯芽嘈摹?,即“憂心欽欽”之意。“蟋蟀”,是承上文“歲暮”而言?!熬执佟保婚_展也?!绑霸谔谩本褪恰熬执佟钡囊馑?。秋季漸寒,蟋蟀就暖,由曠野入居室內,到了“在堂”,則是秋意已深的時候,而蟋蟀的生命也就垂垂向盡了。“傷局促”,隱喻人生短暫的北哀,提示下文“何為自結束”的及時行樂的想法。
蕩滌放情志二句:“蕩滌”,猶言洗滌,指掃除一切憂慮。“放情志”,謂展胸懷。“結束”,猶言拘束。“自結束”,指自己在思想上拘束自己。
燕趙多佳人二句:“燕趙”,猶言美人?!叭缬瘛保稳菽w色潔白。
被服羅裳衣二句:“被服”,猶言穿著,“被”,披也?!袄怼保浮皹防怼?,當時藝人練習音樂歌唱叫做“理樂”。
弦急知柱促:“弦急”“柱促”是一個現象的兩面,都是表明彈者情感的激動。
馳情整中帶二句:“馳情”,猶言遐想,深思?!爸袔А?,內衣的帶子。一作“衣帶”。“沈吟”,沉思吟詠?!败U躅”,住足也。是一種極端悲哀的情感的表現。這兩句是說:由于聽曲感心,不自覺地引起遐想、深思,反復沉吟,體味曲中的涵義,手在弄著衣帶,足為之躑躅不前,完全被歌者深沉的悲哀吸引住了。“聊”,姑且。表現無以自遺的悵惘心情。
思為雙飛燕二句:上句是說愿與歌者成為“雙飛燕”。下句是“君”,指歌者?!般暷喑参荨?,意指同居。
「賞析」
處在苦悶的時代,而又悟到了“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的生命哲理,其苦悶就尤其深切。苦悶而無法擺脫,便往往轉向它的對立一極——蕩情行樂。此詩所抒寫的,就正是這種由苦悶所觸發(fā)的滔蕩之思。
詩人大約是獨自一人,徘徊在洛陽的東城門外。高高的城墻,從眼前“逶迤”(綿長貌)而去,在鱗次櫛比的樓宇、房舍外繞過一圈,又回到原處、自相連接——這景象正如周而復始的苦悶生活一樣,單調而又乏味。四野茫茫,轉眼又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的秋風,在大地上激蕩而起,使往昔蔥綠的草野,霎時變得凄凄蒼蒼。這開篇四句,不僅描述著詩人目擊的景象,其中還隱隱透露著詩人內心的痛苦騷動。生活竟如此重復、單調變化的只有匆匆逝去的無情時光。想到人的生命,就如這風中的綠草一般,繁茂的春夏一過,便又步入凄凄的衰秋,詩人能不驚心而呼:“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眼前的凄凄秋景,正這樣引發(fā)出詩人對時光速逝的震竦之感。在悵然扔失意的心境中,就是聽那天地間的鳥囀蟲鳴,似乎也多一重苦悶難伸的韻調:“晨風懷苦心,蟋蟀傷局促?!薄俺匡L”即“?鳥”,“局促”有緊迫、窘困之意。鳥在風中苦澀地啼叫,蟋蟀也因寒秋降臨、生命窘急而傷心哀鳴。不但是人生,自然界的一切生命,都受到了時光流駛的遲暮之悲。這一切似乎都從相反方面,加強著詩人對人生的一種思索和意念:與其處處自我約束,等到遲暮之際再悲鳴哀嘆,應當早些滌除煩憂、放開情懷,去尋求生活的樂趣——這就是突發(fā)于詩中的浩然問嘆:“蕩滌放情志,何為自結束?”
以上為全詩之第一節(jié)。讀者可以看到,在此節(jié)中盤旋往復的,其實只有一個意念,即“蕩滌放情”之思。這種思緒,原本來自于詩人自身生活中的苦悶,與所見景象并無關涉。但詩人卻將它移之于外物,從衰颯悲涼的秋景中寫來。便令人感到,從“高且長”的東城,到凄凄變衰的秋草,以至于?鳥、蟋蟀,似乎都成了苦悶人生的某種象征,似乎都在用同一個聲調哀嘆:“何為自結束”、“何為自結束”!這就是審美心理上的“移情”效果。這種貫注于外物、又為外物所烘托而強化的情感抒寫,較之于直抒其懷,無疑具有更蓬勃的蔥蘢的感染力。自“燕趙多佳人”以下,即上承“蕩情”之意,抒寫詩人的行樂之境。--當“何為自結束”的疑慮一經解除,詩人那久抑心底的聲色之欲便勃然而興。此刻,身在“東城”外的詩人,竟做了一個極美妙的“燕趙佳人”夢:他恍惚間在眾多粉黛叢中,得遇了一位“顏如玉”的佳人;而且奇特的是,一轉眼,這佳從便“羅裳”飄拂、儀態(tài)雍容地端坐在詩人家中,分明正錚錚地習練著靖商之曲。大約是因為琴瑟之柱調得太緊促,那琴間竟似驟雨急風,聽來分外悲惋動人——讀者自然明白,這情景雖然描述得煞在介事,實際上不過是詩人那“蕩情”之思所幻化的虛境而已。所以畫面飄忽、轉換也快,呈現出一種夢寐般的恍惚感。
最妙的是接著兩句:“馳情整中帶,沈吟聊躑躅(且前且退貌)”?!爸袔А?,一本作“巾帶”。關于這兩句寫的指何人,照張庚的說法:“凡人心慕其人,而欲動其人之親愛于我,必先自正其容儀……以希感到佳人也”(《古詩十九首解》)。那么,“馳情”而“整中帶”者,就是詩人了。那當然也有道理(只與整句不太連貫)。不過,苦將其視為佳人的神態(tài)表現,恐怕還更有韻致些。因為佳人之“當戶”理琴,本來并非孤身一人。此刻在她對面,正目光灼灼注視著她,并為她的容顏、琴音所打動,而為之目凝神移的,還有一位夢想著“蕩滌放情志”的詩人。正如吳淇所說:“曰‘美者’,分明有個人選他(按,即“她”);曰‘知柱促’,分明有個人促他”分明有個人在聽他;“曰‘整中帶’,分明有個人看他;曰‘躑躅’,分明有個人在促他”(《選詩定論》)。“馳情整巾帶”兩句,正是寫佳人在這“選”、“聽”、“看”、“促”之下的反應——多情的佳人面對著詩人的忘形之態(tài),也不覺心旌搖蕩了。但她不免又有些羞澀,有些躊躇,故又是“沉吟”、又是“躑躅”(已舍琴而起),表現出一種“理欲交戰(zhàn)情形”;但內心則“早已傾心于君矣”——這就是前人稱嘆的“‘馳情’二句描寫入神”處。在這種圖畫也“畫不出的捉衣弄影光景”中,佳人終于羞羞答答地吐露了心意:“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借飛燕雙雙銜泥巢屋之語,傳達與詩人永結伉儷之諧的深情,真是“結得又超脫、又縹緲,把一萬世才子佳人勾當,俱被他說盡”(朱筠《古詩十九首說》)。
這就是詩人在“東城高且長”的風物觸發(fā)下,所抒寫的“蕩滌放情志”的一幕;或者說,是詩人苦悶之際所做的一個“白日夢”。這“夢”在表面上很“馳情”、很美妙。但若將它放在上文的衰秋、“歲暮”、鳥苦蟲悲的蒼涼之境中觀察,就可知道:那不過是苦悶時代人性備受壓抑一種“失卻的快東與美感的補償(尼采),一種現實中無法“達成”的虛幻的“愿望”而已。當詩人從這樣的“白日夢”中醒來的時候,還是會因苦悶時代所無法擺脫的“局促”和“結束”,而倍覺凄愴和痛苦。
古代詩歌賞析(篇3)
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栗。
愁多知夜長,仰觀眾星列。
三五明月滿,四五蟾兔缺。
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
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
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
一心抱區(qū)區(qū),懼君不識察。
譯文及注釋
「翻譯」
農歷十月,寒氣逼人,呼嘯的北風多么凜冽.
滿懷愁思,夜晚更覺漫長,抬頭仰望天上羅列的星星.
十五月圓,二十月缺.有客人從遠地來,帶給我一封信函.
信中先說他常常想念著我,后面又說已經分離很久了.
把信收藏在懷袖里,至今已過三年字跡仍不曾磨滅.
我一心一意愛著你,只怕你不懂得這一切.
「注釋」
三五:農歷十五日.
四五:農歷二十日.
三歲:三年.滅:消失.
區(qū)區(qū):指相愛之情.
「賞析」
這是妻子思念丈夫的詩。丈夫久別,凄然獨處,對于季節(jié)的遷移和氣候的變化異常敏感;因而先從季節(jié)、氣候寫起。孟冬,舊歷冬季的第一月,即十月。就一年說,主人公已在思念丈夫的愁苦中熬過了春、夏、秋三季。冬天一來,她首先感到的是“寒”?!懊隙畾庵痢?,一個“至”字,把“寒氣”擬人化,它在不受歡迎的情況下來“至”主人公的院中、屋里、乃至內心深處。主人公日思夜盼的是丈夫“至”、不是“寒氣至”?!昂畾狻庇帧爸痢倍鵁o猶不“至”,怎能不加倍地感到“寒”!第二句以“北風”補充“寒氣”;“何慘栗”三字,如聞主人公寒徹心髓的驚嘆之聲。 時入孟冬,主人公與“寒氣”同時感到的是“夜長”。對于無憂無慮的人來說,一覺睡到大天亮,根本不會覺察到夜已變長?!俺疃嘀归L”一句、看似平淡,實非身試者說不出;最先說出,便覺新警。主人公經年累月思念丈夫,夜不成寐;一到冬季,“寒”與“愁”并,更感到長夜難明。
從“愁多知夜長”跳到“仰觀眾星列”,中間略去不少東西。“仰觀”可見“眾星”,暗示主人公由輾轉反側而攬衣起床,此時已徘徊室外。一個“列”字,押韻工穩(wěn),含意豐富。主人公大概先看牽牛星和織女星怎樣排“列”,然后才擴
大范圍,直至天邊,反復觀看其他星星怎樣排列。其觀星之久,已見言外。讀詩至此,必須聯系前兩句。主人公出戶看星,直至深夜,對“寒氣”之“至”自然感受更深,能不發(fā)也“北風何慘栗”的驚嘆!但她仍然不肯回屋而“仰觀眾星列”,是否在看哪些星是成雙成對的,哪些星是分散的、孤零零的?是否在想她的丈夫如今究竟在哪顆星下?
“三五”兩句并非寫月,而是展現主人公的內心活動。觀星之時自然會看見月,因而又激起愁思:夜夜看星星、看月亮,盼到“三五”(十五)月圓,丈夫沒有回來;又挨到“四五”(二十)月缺,丈夫還是沒有回來!如此循環(huán)往復,
月復一月,年復一年,丈夫始終沒有回來啊!
“客從”四句,不是敘述眼前發(fā)生的喜事,而是主人公在追想遙遠的往事。讀后面的“三歲”句,便知她在三年前曾收到丈夫托人從遠方捎來的一封信,此后再無消息。而那封信的內容,也不過是“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不難設想:主人公在丈夫遠別多年之后才接到他的信,急于人信中知道的,當然是他現在可處、情況如何、何時回家。然而這一切,信中都沒有說。就是這么一封簡之至的信,她卻珍而重之?!爸脮鴳研渲小?,一是讓它緊貼身心,二是便于隨時取出觀看?!叭龤q字不滅”,是說她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它。這一切,都表明了她是多么的溫柔敦厚!
結尾兩句,明白地說出她的心事:我“一心抱區(qū)區(qū)(衷愛)”,全心全意地忠于你、愛著你;所擔心的是,我們已經分別了這么久,你是否還知道我一如既往地忠于你、愛著你呢?有此一結,前面所寫的一切都得到解釋,從而升華到新的境界;又馀音裊裊,馀意無窮。
“遺我一書札”的“我”,乃詩中主人公自稱,全詩都是以“我”自訴衷曲的形式寫出的。詩中處處有“我”,“我”之所在,即情之所在、景之所在、事之所在。景與事,皆化入“我”的心態(tài),融入“我”的情緒。前六句,“我”感到“寒氣”已“至”、“北風慘栗”;“我”因“愁多”而“知夜長”;“我”徘徊室外,“仰觀眾星”之羅列,感嘆從“月滿”變月缺。而“我”是誰?“愁”什么?觀星仰月,用意何在?讀者都還不明底蘊,唯覺詩中有人,深宵獨立,寒氣徹骨,寒星傷目,愁思滿懷,無可告語。及至讀完全篇,隨著“我”的心靈世界的逐漸坦露,才對前六句所寫的一切恍然大悟,才越來越理解她的可悲遭遇和美好情操,對她產生無限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