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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列傳有什么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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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列傳是記述匈奴與中國關(guān)系的傳文。全文共四段,首段記述匈奴的歷史演變及其同中國的歷史關(guān)系,以及他們的民族風(fēng)俗、社會組織形態(tài)等。以下是學(xué)習(xí)啦小編為你精心整理的匈奴列傳的特點,希望你喜歡。

  匈奴列傳的特點

  因為本文涉及對當(dāng)時政治的評述,論述的又是一些敏感的政治問題,所以作者采用了寓論于敘的寫法,又在“大史公曰”中連用兩句“唯在擇任將相哉”,“隱然言外”(何焯《義門讀書記·史記》),“微旨實寓譏”(《史記評林》引余有丁語),

  使本文在《史記》中顯示出不同的敘事言志的特色。

  另外本文較詳細(xì)地記述了匈奴的世俗風(fēng)情,文字簡約,頗似一篇風(fēng)俗書,很有文獻(xiàn)史料的價值,是《史記》的名篇。

  匈奴列傳的提要

  出自司馬遷《史記》卷一百十、列傳第五十,是記述匈奴與中國關(guān)系的傳文。全文共四段,首段記述匈奴的歷史演變及其同中國的歷史關(guān)系,以及他們的民族風(fēng)俗、社會組織形態(tài)等;第二段寫漢朝初年,匈奴與漢朝的和親關(guān)系和反復(fù)無常的表現(xiàn);第三段是本文的中心,記述漢武帝時代,漢朝與匈奴之間長期的以戰(zhàn)爭為主的緊張關(guān)系。第四段記述太史公對武帝同匈奴戰(zhàn)爭的看法。

  同匈奴戰(zhàn)爭是漢武帝一生政治生涯中的一件大事,從元光二年到元狩四年的四十四年當(dāng)中,漢與匈奴始終處于時戰(zhàn)時休、戰(zhàn)多于休的敵對狀態(tài)。在作者的客觀敘述中,對于匈奴奴隸主的不守信義,不遵禮法、侵?jǐn)_邊境,破壞和平、好殺成性等,都做了含蓄的批評和指責(zé);同時也對漢武帝不停地進(jìn)行征戰(zhàn),耗費人力物力,特別是對他的不知擇賢、任人失當(dāng)?shù)龋隽撕畹淖I諷,顯示了作者對漢武帝這位雄才大略的政治家的公允的態(tài)度,和對歷史的深刻認(rèn)識。

  匈奴列傳的原文

  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維。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葷粥,居于北蠻,隨畜牧而轉(zhuǎn)移。其畜之所多則馬、牛、羊,其奇畜則橐扆、驢、騾、駃騠、騊駼、驒騱。逐水草遷徙,毋城郭常處耕田之業(yè),然亦各有分地。毋文書,以言語為約束。兒能騎羊,引弓射鳥鼠;少長則射狐兔:用為食。士力能毌弓,盡為甲騎。其俗,寬則隨畜,因射獵禽獸為生業(yè),急則人習(xí)戰(zhàn)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長兵則弓矢,短兵則刀鋋。利則進(jìn),不利則退,不羞遁走。茍利所在,不知禮義。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壯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貴壯健,賤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其俗有名不諱,而無姓字。 夏道衰,而公劉失其稷官,變于西戎,邑于豳。其後三百有馀歲,戎狄攻大王亶父,亶父亡走岐下,而豳人悉從亶父而邑焉,作周。其後百有馀歲,周西伯昌伐畎夷氏。後十有馀年,武王伐紂而營雒邑,復(fù)居于酆鄗,放逐戎夷涇、洛之北,以時入貢,命曰“荒服”。其後二百有馀年,周道衰,而穆王伐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之後,荒服不至。於是周遂作甫刑之辟。穆王之後二百有馀年,周幽王用寵姬襃姒之故,與申侯有卻。申侯怒而與犬戎共攻殺周幽王于驪山之下,遂取周之焦獲,而居于涇渭之間,侵暴中國。秦襄公救周,於是周平王去酆鄗而東徙雒邑。當(dāng)是之時,秦襄公伐戎至岐,始列為諸侯。是後六十有五年,而山戎越燕而伐齊,齊釐公與戰(zhàn)于齊郊。其後四十四年,而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齊,齊桓公北伐山戎,山戎走。其後二十有馀年,而戎狄至洛邑,伐周襄王,襄王奔于鄭之氾邑。初,周襄王欲伐鄭,故娶戎狄女為后,與戎狄兵共伐鄭。已而黜狄后,狄后怨,而襄王後母曰惠后,有子子帶,欲立之,於是惠后與狄后、子帶為內(nèi)應(yīng),開戎狄,戎狄以故得入,破逐周襄王,而立子帶為天子。於是戎狄或居于陸渾,東至於衛(wèi),侵盜暴虐中國。中國疾之,故詩人歌之曰“戎狄是應(yīng)”,“薄伐獫狁,至於大原”,“出輿彭彭,城彼朔方”。周襄王既居外四年,乃使使告急于晉。晉文公初立,欲修霸業(yè),乃興師伐逐戎翟,誅子帶,迎內(nèi)周襄王,居于雒邑。

  當(dāng)是之時,秦晉為彊國。晉文公攘戎翟,居于河西、洛之間,號曰赤翟、白翟。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國服於秦,故自隴以西有綿諸、緄戎、翟、镕之戎,岐、梁山、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之戎。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馀戎,然莫能相一。

  自是之後百有馀年,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後百有馀年,趙襄子逾句注而破并代以臨胡貉。其後既與韓魏共滅智伯,分晉

  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之北,魏有河西、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後義渠之戎筑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至於惠王,遂拔義渠二十五城?;萃鯎粑海罕M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筑長城以拒胡。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xí)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筑長城,自代并陰山下,至高闕為塞。而置云中、雁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為質(zhì)於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走東胡,東胡卻千馀里。與荊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也。燕亦筑長城,自造陽至襄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當(dāng)是之時,冠帶戰(zhàn)國七,而三國邊於匈奴。其後趙將李牧?xí)r,匈奴不敢入趙邊。後秦滅六國,而始皇帝使蒙恬將十萬之眾北擊胡,悉收河南地。因河為塞,筑四十四縣城臨河,徙適戍以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至云陽,因邊山險巉溪谷可繕者治之,起臨洮至遼東萬馀里。又度河據(jù)陽山北假中。

  當(dāng)是之時,東胡彊而月氏盛。匈奴單于曰頭曼,頭曼不勝秦,北徙。十馀年而蒙恬死,諸侯畔秦,中國擾亂,諸秦所徙適戍邊者皆復(fù)去,於是匈奴得寬,復(fù)稍度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

  單于有太子名冒頓。後有所愛閼氏,生少子,而單于欲廢冒頓而立少子,乃使冒頓質(zhì)於月氏。冒頓既質(zhì)於月氏,而頭曼急擊月氏。月氏欲殺冒頓,冒頓盜其善馬,騎之亡歸。頭曼以為壯,令將萬騎。冒頓乃作為鳴鏑,習(xí)勒其騎射,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行獵鳥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者,輒斬之。已而冒頓以鳴鏑自射其善馬,左右或不敢射者,冒頓立斬不射善馬者。居頃之,復(fù)以鳴鏑自射其愛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射,冒頓又復(fù)斬之。居頃之,冒頓出獵,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於是冒頓知其左右皆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亦皆隨鳴鏑而射殺單于頭曼,遂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冒頓自立為單于。

  冒頓既立,是時東胡彊盛,聞冒頓殺父自立,乃使使謂冒頓,欲得頭曼時有千里馬。冒頓問群臣,群臣皆曰:“千里馬,匈奴寶馬也,勿與。”冒頓曰:“柰何與人鄰國而愛一馬乎?”遂與之千里馬。居頃之,東胡以為冒頓畏之,乃使使謂冒頓,欲得單于一閼氏。冒頓復(fù)問左右,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乃求閼氏!請擊之。”冒頓曰:“柰何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遂取所愛閼氏予東胡。東胡王愈益驕,西侵。與匈奴間,中有棄地,莫居,千馀里,各居其邊為甌脫。東胡使使謂冒頓曰:“匈奴所與我界甌脫外棄地,匈奴非能至也,吾欲有之。”冒頓問群臣,群臣或曰:“此棄地,予之亦可,勿予亦可。”於是冒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也,柰何予之!”諸言予之者,皆斬之。冒頓上馬,令國中有後者斬,遂東襲擊東胡。東胡初輕冒頓,不為備。及冒頓以兵至,擊,大破滅東胡王,而虜其民人及畜產(chǎn)。既歸,西擊走月氏,南并樓煩、白羊河南王。悉復(fù)收秦所使蒙恬所奪匈奴地者,與漢關(guān)故河南塞,至朝?、膚施,遂侵燕、代。是時漢兵與項羽相距,中國罷於兵革,以故冒頓得自彊,控弦之士三十馀萬。 自淳維以至頭曼千有馀歲,時大時小,別散分離,尚矣,其世傳不可得而次云。然至冒頓而匈奴最彊大,盡服從北夷,而南與中國為敵國,其世傳國官號乃可得而記云。

  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dāng)戶,左右骨都侯。匈奴謂賢曰“屠耆”,故常以太子為左屠耆王。自如左右賢王以下至當(dāng)戶,大者萬騎,小者數(shù)千,凡二十四長,立號曰“萬騎”。諸大臣皆世官。呼衍氏,蘭氏,其後有須卜氏,此三姓其貴種也。諸左方王將居?xùn)|方,直上谷以往者,東接穢貉、朝鮮;右方王將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羌;而單于之庭直代、云中: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而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最為大,左右骨都侯輔政。諸二十四長亦各自置千長、百長、什長、裨小王、相、封都尉、當(dāng)戶、且渠之屬。

  歲正月,諸長小會單于庭,祠。五月,大會蘢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馬肥,大會蹛林,課校人畜計。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盜者沒入其家;有罪小者軋,大者死。獄久者不過十日,一國之囚不過數(shù)人。而單于朝出營,拜日之始生,夕拜月。其坐,長左而北鄉(xiāng)。日上戊己。其送死,有棺槨金銀衣裘,而無封樹喪服;近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shù)千百人。舉事而候星月,月盛壯則攻戰(zhàn),月虧則退兵。其攻戰(zhàn),斬首虜賜一卮酒,而所得鹵獲因以予之,得人以為奴婢。故其戰(zhàn),人人自為趣利,善為誘兵以冒敵。故其見敵則逐利,如鳥之集;其困敗,則瓦解云散矣。戰(zhàn)而扶輿死者,盡得死者家財。

  後北服渾庾、屈射、丁零、鬲昆、薪犁之國。於是匈奴貴人大臣皆服,以冒頓單于為賢。

  是時漢初定中國,徙韓王信於代,都馬邑。匈奴大攻圍馬邑,韓王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xí)x陽下。高帝自將兵往擊之。會冬大寒雨雪,卒之墮指者十二三,於是冒頓詳敗走,誘漢兵。漢兵逐擊冒頓,冒頓匿其精兵,見其羸弱,於是漢悉兵,多步兵,三十二萬,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步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四十萬騎圍高帝

  於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匈奴騎,其西方盡白馬,東方盡青駹馬,北方盡烏驪馬,南方盡骍馬。高帝乃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乃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而單于終非能居之也。且漢王亦有神,單于察之。”冒頓與韓王信之將王黃、趙利期,而黃、利兵又不來,疑其與漢有謀,亦取閼氏之言,乃解圍之一角。於是高帝令士皆持滿傅矢外鄉(xiāng),從解角直出,竟與大軍合,而冒頓遂引兵而去。漢亦引兵而罷,使劉敬結(jié)和親之約。

  是後韓王信為匈奴將,及趙利、王黃等數(shù)倍約,侵盜代、云中。居無幾何,陳豨反,又與韓信合謀擊代。漢使樊噲往擊之,復(fù)拔代、雁門、云中郡縣,不出塞。是時匈奴以漢將眾往降,故冒頓常往來侵盜代地。於是漢患之,高帝乃使劉敬奉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歲奉匈奴絮繒酒米食物各有數(shù),約為昆弟以和親,冒頓乃少止。後燕王盧綰反,率其黨數(shù)千人降匈奴,往來苦上谷以東。

  高祖崩,孝惠、呂太后時,漢初定,故匈奴以驕。冒頓乃為書遺高后,妄言。高后欲擊之,諸將曰:“以高帝賢武,然尚困於平城。”於是高后乃止,復(fù)與匈奴和親。

  至孝文帝初立,復(fù)修和親之事。其三年五月,匈奴右賢王入居河南地,侵盜上郡葆塞蠻夷,殺略人民。於是孝文帝詔丞相灌嬰發(fā)車騎八萬五千,詣高奴,擊右賢王。右賢王走出塞。文帝幸太原。是時濟(jì)北王反,文帝歸,罷丞相擊胡之兵。

  其明年,單于遺漢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前時皇帝言和親事,稱書意,合歡。漢邊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聽後義盧侯難氏等計,與漢吏相距,絕二主之約,離兄弟之親?;实圩寱僦?,發(fā)使以書報,不來,漢使不至,漢以其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

  小吏之?dāng)〖s故,罰右賢王,使之西求月氏擊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馬彊力,以夷滅月氏,盡斬殺降下之。定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以為匈奴。諸引弓之民,并為一家。北州已定,原寢兵休士卒養(yǎng)馬,除前事,復(fù)故約,以安邊民,以應(yīng)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系雩淺奉書請,獻(xiàn)橐他一匹,騎馬二匹,駕二駟。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則且詔吏民遠(yuǎn)舍。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中來至薪望之地。書至,漢議擊與和親孰便。公卿皆曰:“單于新破月氏,乘勝,不可擊。且得匈奴地,澤鹵,非可居也。和親甚便。”漢許之。

  孝文皇帝前六年,漢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郎中系雩淺遺朕書曰:‘右賢王不請,聽後義盧侯難氏等計,絕二主之約,離兄弟之親,漢以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小吏敗約,故罰右賢王使西擊月氏,盡定之。原寢兵休士卒養(yǎng)馬,除前事,復(fù)故約,以安邊民,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 朕甚嘉之,此古圣主之意也。漢與匈奴約為兄弟,所以遺單于甚厚。倍約離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然右賢王事已在赦前,單于勿深誅。單于若稱書意,明告諸吏,使無負(fù)約,有信,敬如單于書。使者言單于自將伐國有功,甚苦兵事。服繡袷綺衣、繡袷長襦、錦袷袍各一,比余一,黃金飾具帶一,黃金胥紕一,繡十匹,錦三十匹,赤綈、綠繒各四十匹,使中大夫意、謁者令肩遺單于。”

  後頃之,冒頓死,子稽粥立,號曰老上單于。

  老上稽粥單于初立,孝文皇帝復(fù)遣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說傅公主。說不欲行,漢彊使之。說曰:“必我行也,為漢患者。”中行說既至,因降單于,單于甚親幸之。

  初,匈奴好漢繒絮食物,中行說曰:“匈奴人眾不能當(dāng)漢之一郡,然所以彊者,以衣食異,無仰於漢也。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歸於漢矣。其得漢繒絮,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漢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於是說教單于左右疏記,以計課其人眾畜物。

  漢遺單于書,牘以尺一寸,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遺物及言語云云。中行說令單于遺漢書以尺二寸牘,及印封皆令廣大長,倨傲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云?!h使或言曰:“匈奴俗賤老。”中行說

  窮漢使曰:“而漢俗屯戍從軍當(dāng)發(fā)者,其老親豈有不自脫溫厚肥美以赍送飲食行戍乎?”漢使曰:“然。”中行說曰:“匈奴明以戰(zhàn)攻為事,其老弱不能斗,故以其肥美飲食壯健者,蓋以自為守衛(wèi),如此父子各得久相保,何以言匈奴輕老也?”漢使曰:“匈奴父子乃同穹廬而臥。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取其妻妻之。無冠帶之飾,闕庭之禮。”中行說曰:“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飲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飲水,隨時轉(zhuǎn)移。故其急則人習(xí)騎射,寬則人樂無事,其約束輕,易行也。君臣簡易,一國之政猶一身也。父子兄弟死,取其妻妻之,惡種姓之失也。故匈奴雖亂,必立宗種。今中國雖詳不取其父兄之妻,親屬益疏則相殺,至乃易姓,皆從此類。且禮義之敝,上下交怨望,而室屋之極,生力必屈。夫力耕桑以求衣食,筑城郭以自備,故其民急則不習(xí)戰(zhàn)功,緩則罷於作業(yè)。嗟土室之人,顧無多辭,令喋喋而占々,冠固何當(dāng)?”

  自是之後,漢使欲辯論者,中行說輒曰:“漢使無多言,顧漢所輸匈奴繒絮米糵,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己矣,何以為言乎?且所給備善則已;不備,苦惡,則候秋孰,以騎馳蹂而稼穡耳。”日夜教單于候利害處。

  漢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蕭關(guān),殺北地都尉昂,虜人民畜產(chǎn)甚多,遂至彭陽。使奇兵入燒回中宮,候騎至雍甘泉。於是文帝以周舍、郎中令張武為,發(fā)車千乘,騎十萬,軍長安旁以備胡寇。而拜昌侯盧卿為上郡,甯侯魏?為北地,隆慮侯周灶為隴西,東陽侯張相如為大,成侯董赤為前,大發(fā)車騎往擊胡。單于留塞內(nèi)月馀乃去,漢逐出塞即還,不能有所殺。匈奴日已驕,歲入邊,殺略人民畜產(chǎn)甚多,云中、遼東最甚,至代郡萬馀人。漢患之,乃使使遺匈奴書。單于亦使當(dāng)戶報謝,復(fù)言和親事。

  孝文帝後二年,使使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當(dāng)戶且居雕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二匹,已至,敬受。先帝制: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命單于;長城以內(nèi),冠帶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無離,臣主相安,俱無暴逆。今聞渫惡民貪降其進(jìn)取之利,倍義絕約,忘萬民之命,離兩主之驩,然其事已在前矣。書曰:‘二國已和親,兩主驩說,寢兵休卒養(yǎng)馬,世世昌樂,闟然更始。’ 朕甚嘉之。圣人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長,各保其首領(lǐng)而終其天年。朕與單于俱由此道,順天恤民,世世相傳,施之無窮,天下莫不咸便。漢與匈奴鄰國之?dāng)?,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糵金帛絲絮佗物歲有數(shù)。今天下大安,萬民熙熙,朕與單于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細(xì)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兄弟之驩。朕聞天不頗覆,地不偏載。朕與單于皆捐往細(xì)故,俱蹈大道,墮壞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元元萬民,下及魚鱉,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蠕動之類,莫不就安利而辟危殆。故來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釋逃虜民,單于無言章尼等。朕聞古之帝王,約分明而無食言。單于留志,天下大安,和親之後,漢過不先。單于其察之。” 單于既約和親,於是制詔御史曰:“匈奴大單于遺朕書,言和親已定,亡人不足以益眾廣地,匈奴無入塞,漢無出塞,犯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後無咎,俱便。朕已許之。其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後四歲,老上稽粥單于死,子軍臣立為單于。既立,孝文皇帝復(fù)與匈奴和親。而中行說復(fù)事之。

  軍臣單于立四歲,匈奴復(fù)絕和親,大入上郡、云中各三萬騎,所殺略甚眾而去。於是漢使三軍屯北地,代屯句注,趙屯飛狐口,緣邊亦各堅守以備胡寇。又置三,軍長安西細(xì)柳、渭北棘門、霸上以備胡。胡騎入代句注邊,烽火通於甘泉、長安。數(shù)月,漢兵至邊,匈奴亦去遠(yuǎn)塞,漢兵亦罷。後歲馀,孝文帝崩,孝景帝立,而趙王遂乃陰使人於匈奴。吳楚反,欲與趙合謀入邊。漢圍破趙,匈奴亦止。自是之後,孝景帝復(fù)與匈奴和親,通關(guān)市,給遺匈奴,遣公主,如故約。終孝景時,時小入盜邊,無大寇。

  今帝即位,明和親約束,厚遇,通關(guān)市,饒給之。匈奴自單于以下皆親漢,往來長城下。

  漢使馬邑下人聶翁壹奸蘭出物與匈奴交,詳為賣馬邑城以誘單于。單于信之,而貪馬邑財物,乃以十萬騎入武州塞。漢伏兵三十馀萬馬邑旁,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hù)軍,護(hù)四以伏單于。單于既入漢塞,未至馬邑百馀里,見畜布野而無人牧者,怪之,乃攻亭。是時雁門尉史行徼,見寇,葆此亭,知漢兵謀,單于得,欲殺之,尉史乃告單于漢兵所居。單于大驚曰:“吾固疑之。”乃引兵還。出曰:“吾得尉史,天也,天使若言。”以尉史為“天王”。漢兵約單于入馬邑而縱,單于不至,以故漢兵無所得。漢王恢部出代擊胡輜重,聞單于還,兵多,不敢出。漢以恢本造兵謀而不進(jìn),斬恢。自是之後,匈奴絕和親,攻當(dāng)路塞,往往入盜於漢邊,不可勝數(shù)。然匈奴貪,尚樂關(guān)市,嗜漢財物,漢亦尚關(guān)市不絕以中之。

  自馬邑軍後五年之秋,漢使四各萬騎擊胡關(guān)市下。衛(wèi)青出上谷,至蘢城,得胡首虜七百人。公孫賀出云中,無所得。公孫敖出代郡,為胡所敗七千馀人。李廣出雁門,為胡所敗,而匈奴生得廣,廣後得亡歸。漢囚敖、廣,敖、廣贖為庶人。其冬,匈奴數(shù)入盜邊,漁陽尤甚。漢使韓安國屯漁陽備胡。其明年秋,匈奴二萬騎入漢,殺遼西太守,略二千馀人。胡又入敗漁陽太守軍千馀人,圍漢安國,安國時千馀騎亦且盡,會燕救至,匈奴乃去。匈奴又入雁門,殺略千馀人。於是漢使衛(wèi)青將三萬騎出雁門,李息出代郡,擊胡。得首虜數(shù)千人。其明年,衛(wèi)青復(fù)出云中以西至隴西,擊胡之樓煩、白羊王於河南,得胡首虜數(shù)千,牛羊百馀萬。於是漢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復(fù)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為固。漢亦棄上谷之什辟縣造陽地以予胡。是歲,漢之元朔二年也。

  其後冬,匈奴軍臣單于死。軍臣單于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為單于,攻破軍臣單于太子於單。於單亡降漢,漢封於單為涉安侯,數(shù)月而死。

  伊稚斜單于既立,其夏,匈奴數(shù)萬騎入殺代郡太守恭友,略千馀人。其秋,匈奴又入雁門,殺略千馀人。其明年,匈奴又復(fù)復(fù)入代郡、定襄、上郡,各三萬騎,殺略數(shù)千人。匈奴右賢王怨?jié)h奪之河南地而筑朔方,數(shù)為寇,盜邊,及入河南,侵?jǐn)_朔方,殺略吏民其眾。

  其明年春,漢以衛(wèi)青為大,將六,十馀萬人,出朔方、高闕擊胡。右賢王以為漢兵不能至,飲酒醉,漢兵出塞六七百里,夜圍右賢王。右賢王大驚,脫身逃走,諸精騎往往隨後去。漢得右賢王眾男女萬五千人,裨小王十馀人。其秋,匈奴萬騎入殺代郡都尉朱英,略千馀人。

  其明年春,漢復(fù)遣大衛(wèi)青將六,兵十馀萬騎,乃再出定襄數(shù)百里擊匈奴,得首虜前後凡萬九千馀級,而漢亦亡兩,軍三千馀騎。右建得以身脫,而前翕侯趙信兵不利,降匈奴。趙信者,故胡小王,降漢,漢封為翕侯,以前與右并軍分行,獨遇單于兵,故盡沒。單于既得翕侯,以為自次王,用其姊妻之,與謀漢。信教單于益北絕幕,以誘罷漢兵,徼極而取之,無近塞。單于從其計。其明年,胡騎萬人入上谷,殺數(shù)百人。

  其明年春,漢使驃騎去病將萬騎出隴西,過焉支山千馀里,擊匈奴,得胡首虜萬八千馀級,破得休屠王祭天金人。其夏,驃騎復(fù)與合騎侯數(shù)萬騎出隴西、北地二千里,擊匈奴。過居延,攻祁連山,得胡首虜三萬馀人,裨小王以下七十馀人。是時匈奴亦來入代郡、雁門,殺略數(shù)百人。漢使博望侯及李廣出右北平,擊匈奴左賢王。左賢王圍李,卒可四千人,且盡,殺虜亦過當(dāng)。會博望侯軍救至,李得脫。漢失亡數(shù)千人,合騎侯後驃騎期,及與博望侯皆當(dāng)死,贖為庶人。

  其秋,單于怒渾邪王、休屠王居西方為漢所殺虜數(shù)萬人,欲召誅之。渾邪王與休屠王恐,謀降漢,漢使驃騎往迎之。渾邪王殺休屠王,并將其眾降漢。凡四萬馀人,號十萬。於是漢已得渾邪王,則隴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關(guān)東貧民處所奪匈奴河南、新秦中以實之,而減北地以西戍卒半。其明年,匈奴入右北平、定襄各數(shù)萬騎,殺略千馀人而去。

  其明年春,漢謀曰“翕侯信為單于計,居幕北,以為漢兵不能至”。乃粟馬發(fā)十萬騎,私從馬凡十四萬匹,糧重不與焉。令大青、驃騎去病中分軍,大出定襄,驃騎出代,咸約絕幕擊匈奴。單于聞之,遠(yuǎn)其輜重,以精兵待於幕北。與漢大接戰(zhàn)一日,會暮,大風(fēng)起,漢兵縱左右翼圍單于。單于自度戰(zhàn)不能如漢兵,單于遂獨身與壯騎數(shù)百潰漢圍西北遁走。漢兵夜追不得。行斬捕匈奴首虜萬九千級,北至闐顏山趙信城而還。

  單于之遁走,其兵往往與漢兵相亂而隨單于。單于久不與其大眾相得,其右谷蠡王以為單于死,乃自立為單于。真單于復(fù)得其眾,而右谷蠡王乃去其單于號,復(fù)為右谷蠡王。

  漢驃騎之出代二千馀里,與左賢王接戰(zhàn),漢兵得胡首虜凡七萬馀級,左賢王將皆遁走。驃騎封於狼居胥山,禪姑衍,臨翰海而還。

  是後匈奴遠(yuǎn)遁,而幕南無王庭。漢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萬人,稍蠶食,地接匈奴以北。

  初,漢兩大出圍單于,所殺虜八九萬,而漢士卒物故亦數(shù)萬,漢馬死者十馀萬。匈奴雖病,遠(yuǎn)去,而漢亦馬少,無以復(fù)往。匈奴用趙信之計,遣使於漢,好辭請和親。天子下其議,或言和親,或言遂臣之。丞相長史任敞曰:“匈奴新破,困,宜可使為外臣,朝請於邊。”漢使任敞於單于。單于聞敞計,大怒,留之不遣。先是漢亦有所降匈奴使者,單于亦輒留漢使相當(dāng)。漢方復(fù)收士馬,會驃騎去病死,於是漢久不北擊胡。

  數(shù)歲,伊稚斜單于立十三年死,子烏維立為單于。是歲,漢元鼎三年也。烏維單于立,而漢天子始出巡郡縣。其後漢方南誅兩越,不擊匈奴,匈奴亦不侵入邊。

  烏維單于立三年,漢已滅南越,遣故太仆賀將萬五千騎出九原二千馀里,至浮苴井而還,不見匈奴一人。漢又遣故從驃侯趙破奴萬馀騎出令居數(shù)千里,至匈河水而還,亦不見匈奴一人。

  是時天子巡邊,至朔方,勒兵十八萬騎以見武節(jié),而使郭吉風(fēng)告單于。郭吉既至匈奴,匈奴主客問所使,郭吉禮卑言好,曰:“吾見單于而口言。”單于見吉,吉曰:“南越王頭已懸於漢北闕。今單于即前與漢戰(zhàn),天子自將兵待邊;單于即不能,即南面而臣於漢。何徒遠(yuǎn)走,亡匿於幕北寒苦無水草之地,毋為也。”語卒而單于大怒,立斬主客見者,而留郭吉不歸,遷之北海上。而單于終不肯為寇於漢邊,休養(yǎng)息士馬,習(xí)射獵,數(shù)使使於漢,好辭甘言求請和親。

  漢使王烏等窺匈奴。匈奴法,漢使非去節(jié)而以墨黥其面者不得入穹廬。王烏,北地人,習(xí)胡俗,去其節(jié),黥面,得入穹廬。單于愛之,詳許甘言,為遣其太子入漢為質(zhì),以求和親。

  漢使楊信於匈奴。是時漢東拔穢貉、朝鮮以為郡,而西置酒泉郡以鬲絕胡與羌通之路。漢又西通月氏、大夏,又以公主妻烏孫王,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國。又北益廣田至胘雷為塞,而匈奴終不敢以為言。是歲,翕侯信死,漢用事者以匈奴為已弱,可臣從也。楊信為人剛直屈彊,素非貴臣,單于不親。單于欲召入,不肯去節(jié),單于乃坐穹廬外見楊信。楊信既見單于,說曰:“即欲和親,以單于太子為質(zhì)於漢。”單于曰:“非故約。故約,漢常遣翁主,給繒絮食物有品,以和親,而匈奴亦不擾邊。今乃欲反古,令吾太子為質(zhì),無幾矣。”匈奴俗,見漢使非中貴人,其儒先,以為欲說,折其辯;其少年,以為欲刺,折其氣。每漢使入匈奴,匈奴輒報償。漢留匈奴使,匈奴亦留漢使,必得當(dāng)乃肯止。

  楊信既歸,漢使王烏,而單于復(fù)?以甘言,欲多得漢財物,紿謂王烏曰:“吾欲入漢見天子,面相約為兄弟。”王烏歸報漢,漢為單于筑邸于長安。匈奴曰:“非得漢貴人使,吾不與誠語。”匈奴使其貴人至漢,病,漢予藥,欲愈之,不幸而死。而漢使路充國佩二千石印綬往使,因送其喪,厚葬直數(shù)千金,曰“此漢貴人也”。單于以為漢殺吾貴使者,乃留路充國不歸。諸所言者,單于特空紿王烏,殊無意入漢及遣太子來質(zhì)。於是匈奴數(shù)使奇兵侵犯邊。漢乃拜郭昌為拔胡,及浞野侯屯朔方以東,備胡。路充國留匈奴三歲,單于死。

  烏維單于立十歲而死,子烏師廬立為單于。年少,號為兒單于。是歲元封六年也。自此之後,單于益西北,左方兵直云中,右方直酒泉、燉煌郡。

  兒單于立,漢使兩使者,一吊單于,一吊右賢王,欲以乖其國。使者入匈奴,匈奴悉將致單于。單于怒而盡留漢使。漢使留匈奴者前後十馀輩,而匈奴使來,漢亦輒留相當(dāng)。

  是歲,漢使貳師廣利西伐大宛,而令因杅敖筑受降城。其冬,匈奴大雨雪,畜多饑寒死。兒單于年少,好殺伐,國人多不安。左大都尉欲殺單于,使人間告漢曰:“我欲殺單于降漢,漢遠(yuǎn),即兵來迎我,我即發(fā)。”初,漢聞此言,故筑受降城,猶以為遠(yuǎn)。

  其明年春,漢使浞野侯破奴將二萬馀騎出朔方西北二千馀里,期至?;蕉€。浞野侯既至期而還,左大都尉欲發(fā)而覺,單于誅之,發(fā)左方兵擊浞野。浞野侯行捕首虜?shù)脭?shù)千人。還,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兵八萬騎圍之。浞野侯夜自出求水,匈奴間捕,生得浞野侯,因急擊其軍。軍中郭縱為護(hù),維王為渠,相與謀曰:“及諸校尉畏亡而誅之,莫相勸歸。”軍遂沒於匈奴。匈奴兒單于大喜,遂遣奇兵攻受降城。不能下,乃寇入邊而去。其明年,單于欲自攻受降城,未至,病死。

  兒單于立三歲而死。子年少,匈奴乃立其季父烏維單于弟右賢王呴犁湖為單于。是歲太初三年也。

  呴犁湖單于立,漢使光祿徐自為出五原塞數(shù)百里,遠(yuǎn)者千馀里,筑城鄣列亭至廬朐,而使游擊韓說、長平侯衛(wèi)伉屯其旁,使彊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澤上。

  其秋,匈奴大入定襄、云中,殺略數(shù)千人,敗數(shù)二千石而去,行破壞光祿所筑城列亭鄣。又使右賢王入酒泉、張掖,略數(shù)千人。會任文擊救,盡復(fù)失所得而去。是歲,貳師破大宛,斬其王而還。匈奴欲遮之,不能至。其冬,欲攻受降城,會單于病死。

  呴犁湖單于立一歲死。匈奴乃立其弟左大都尉且鞮侯為單于。

  漢既誅大宛,威震外國。天子意欲遂困胡,乃下詔曰:“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后時單于書絕悖逆。昔齊襄公復(fù)九世之讎,春秋大之。”是歲太初四年也。

  且鞮侯單于既立,盡歸漢使之不降者。路充國等得歸。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自謂“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也”。漢遣中郎將蘇武厚幣賂遺單于。單于益驕,禮甚倨,非漢所望也。其明年,浞野侯破奴得亡歸漢。

  其明年,漢使貳師廣利以三萬騎出酒泉,擊右賢王於天山,得胡首虜萬馀級而還。匈奴大圍貳師,幾不脫。漢兵物故什六七。漢復(fù)使因杅敖出西河,與彊弩都尉會涿涂山,毋所得。又使騎都尉李陵將步騎五千人,出居延北千馀里,與單于會,合戰(zhàn),陵所殺傷萬馀人,兵及食盡,欲解歸,匈奴圍陵,陵降匈奴,其兵遂沒,得還者四百人。單于乃貴陵,以其女妻之。

  後二歲,復(fù)使貳師將六萬騎,步兵十萬,出朔方。彊弩都尉路博德將萬馀人,與貳師會。游擊說將步騎三萬人,出五原。因杅敖將萬騎步兵三萬人,出雁門。匈奴聞,悉遠(yuǎn)其累重於余吾水北,而單于以十萬騎待水南,與貳師接戰(zhàn)。貳師乃解而引歸,與單于連戰(zhàn)十馀日。貳師聞其家以巫蠱族滅,因并眾降匈奴,得來還千人一兩人耳。游擊說無所得。因杅敖與左賢王戰(zhàn),不利,引歸。是歲漢兵之出擊匈奴者不得言功多少,功不得御。有詔捕太醫(yī)令隨但,言貳師家室族滅,使廣利得降匈奴。

  太史公曰:孔氏著春秋,隱桓之間則章,至定哀之際則微,為其切當(dāng)世之文而罔襃,忌諱之辭也。世俗之言匈奴者,患其徼一時之權(quán),而務(wù)?納其說,以便偏指,不參彼己;將率席中國廣大,氣奮,人主因以決策,是以建功不深。堯雖賢,興事業(yè)不成,得禹而九州寧。且欲興圣統(tǒng),唯在擇任將相哉!唯在擇任將相哉!

  獫狁、薰粥,居于北邊。既稱夏裔,式憬周篇。頗隨畜牧,屢擾塵煙。爰自冒頓,尤聚控弦。雖空帑藏,未盡中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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