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誠毅:怪物史瑞克之父
許誠毅:怪物史瑞克之父
許誠毅是華裔美國人電腦動畫師與導(dǎo)演,今天學(xué)習(xí)啦小編給大家分享一篇許誠毅在節(jié)目開講啦上的精彩演講,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許誠毅:怪物史瑞克之父
大家好,首先不好意思,因為我是香港出生的,所以我的普通話說得不好,然后希望你們聽得懂就包容一下,好吧?謝謝。
首先我想說的就是,真的很感謝中國的觀眾,因為我們做《捉妖記》的時候,真的沒有想過反應(yīng)會這么好,然后現(xiàn)在我代表整個團隊所有對《捉妖記》努力過的同事跟大家說一聲謝謝。
2013年的2月,我就來北京。那個時候,我們就開始進組了,那個時候我很興奮,做了二十幾年的動畫,終于頭一次拍真人電影,就變成像一個小學(xué)生一樣,因為很多東西我都不懂。副導(dǎo)演會問我:“導(dǎo)演這場戲,就一頁紙的這場戲,你看要拍多久?”然后那個時候我在想,要是這是動畫片的話,這場戲我們要動畫大概要做一個月,然后拍真人的話打個折,我就跟他說三天吧,然后他就說:“導(dǎo)演,這場戲也要拍三天啊?我們怎么辦?“我說:“三天不是很短嗎?”他說:“三天一點都不短。”然后現(xiàn)在我有經(jīng)驗了,我現(xiàn)在就知道,這一場戲應(yīng)該四個小時就應(yīng)該拍完了,就不應(yīng)該三天的,但那個時候我沒有經(jīng)驗。所以,那時我真的在一邊做一邊學(xué)。開頭的時候他們覺得,很多東西不知道怎么拍,因為很多時候是一個演員,然后那些妖現(xiàn)場是沒有的,或者是現(xiàn)場就找一個乒乓球、找一個小東西在那邊,但慢慢就整個劇組(就熟練了),好像我們的攝影師,他們開頭的時候就像我們現(xiàn)在這里的攝影師就正常地在拍,但后來他們拍《捉妖記》是這樣拍的——他們會幫這些妖怪配音,雖然他們看不到妖怪,但是他們可以想象“這個雪妖在這里跑過來跳下來……”。所以后來是整個劇組對這些妖都很有感情的。
2013年的年底的時候,我們殺青了。殺青之后,我們開始做特效,做特效做到大概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時候,《捉妖記》就因為我們其中一個演員的問題,那個時候就不知道電影的方向,什么時候可以上映?我們聽到的就是電影是沒有影響的,電影是可以繼續(xù)上的,所以后來我就把這些東西、特效繼續(xù)做。到十月的時候,我們本來有一個發(fā)布會在上海,但我們突然接到通告說我們的電影不可以上,我就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感覺快要上了的時候,突然說這個電影不可以上。在三里屯,我經(jīng)過就看到一個海報的地方,就換了一個新的電影海報,那時候我就(心想),這個電影可以上了,但我的電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上,最重要就是我覺得因為很多人付出太多了,最擔(dān)心就是大家努力做出來的東西沒有機會給所有人看。
隨后,江老板做了一個決定——重拍《捉妖記》。我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我們之前搭的景都沒了、都燒了,然后之前的道具也沒了,衣服也不知道放到哪里了,這些東西都要重新再做,但是我覺得很幸運,因為后來我們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回來重拍《捉妖記》,白百何也拍了兩遍,她沒有怨言,我問她:“百何,你為什么可以比第一次演得更好?”她就說:“導(dǎo)演,我是專業(yè)演員啊,過了一年我會進步的。“但其實真的就是因為她很用心,她看到整個團隊很同心地去做這個事情的時候。你們知道哪一部分是重拍的嗎?你們看到井柏然就是重拍的了。他頭一天來的時候沒有演員跟他對戲,就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跟空氣演。那個時候井寶就問:“導(dǎo)演,這是什么電影啊?為什么也沒有場景,也沒有演員,就我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邊,對著空氣。”比如說你一個鏡頭看到井柏然,然后另外一個鏡頭是沒有井柏然,另外這一邊的白百何可能是一年前的。我覺得我也對不起他的,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時間很緊張,就每一天要拍很多東西,有的鏡頭拍了四十幾遍我才過,但井寶也很努力地跟我們配合,他也沒有怨言。大概一個多星期之后他慢慢就進入狀態(tài)了,就突然那一天早上他演戲的時候,我在屏幕上看他的表演,就覺得他完全變成戲里面的那個人了。那天我跟他說:“井寶,你是宋天蔭了。”
雖然拍第二遍的時候很辛苦,時間也很緊張,但真的就是大家都很努力,也很開心。我拍電影,我拍實拍電影真的是頭一次,所以很多東西都是跟他們?nèi)W(xué)的,我覺得你有心的話,是可以學(xué)到老的,我覺得,一邊學(xué)的時候,你會變得越來越覺得年輕,所以我也可以看起來也年輕,所以有機會多學(xué),好嗎。
其實做動畫是這樣的,比如我喜歡做動畫,因為動畫是很神奇的,你畫了一些東西,你把它同時間給人家看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動起來,就感覺有生命了。大概在念大學(xué)的時候,頭一次碰到動畫,但沒有想過這個可以賺錢的。所以畢業(yè)之后,我也是跟很多人一樣,去廣告公司做設(shè)計。后來有一個機會,老師的一個朋友來了香港,開一個小小的動畫公司,去到這個公司之后,我看到人家在畫動畫就覺得,這個是應(yīng)該我來的地方。那是1985年,三十年前,所以我做動畫做了三十年了。
畢業(yè)之后,其實我的老師是很想我做包裝設(shè)計,介紹我去一個公司去應(yīng)聘,那我就很興奮地就把我所有的作品帶過去給人家看,過了兩天我問我老師:“怎么樣?我應(yīng)聘這個公司他們會請我嗎?”因為我那個時候覺得,我的東西做得不錯,然后老師就跟我說:“那個公司打電話過來問,你為什么介紹一個小朋友來來我們公司。”所以那個公司就沒有聘我。你看我現(xiàn)在年紀都一把了,還是這個樣子,我二十歲的時候,就真的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孩。
后來美國的這個公司,他們說對我有興趣因為他們看過我的作品,要我飛過去美國跟他們聊。當(dāng)然我就緊張,因為首先我英文說得不好,還有另外就是我覺得,你喜歡我的作品,但你看到我真人的時候,可能就覺得,你這個人為什么這樣?但去到那邊跟他們聊完之后,他覺得這個人真的就對動畫有熱忱,然后他們后來就給我機會,就去美國工作。
到美國工作也不容易,因為我英文說得不好,開頭的時候我在公司里面不敢走來走去,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因為一出去走路的時候,碰到同事就要聊天,然后聊天一說英文我就很怕,然后他們說到一些東西,很好笑的時候,他們笑,我通常都是比他們慢兩秒,因為我聽不懂,但聽不懂我也希望就是自己在那個環(huán)境里面,跟他們?nèi)谠谝黄?,所以他們笑,我也會裝著懂地笑。我記得有一次,在做電影《小蟻雄兵》,我畫了故事板,把很多情節(jié)的東西都畫出來,給老板看的時候,就要說英文嘛,就是解釋每一張圖它們在做什么。我說到幾張圖之后,老板就跟我說:“停!”當(dāng)時我記得有大概四十個同事坐在那邊,在聽我說,然后老板說停,然后我就停下來就問老板:“怎么了?”老板就說:“Raman(拉曼),剛剛你說的東西,我一句都聽不懂。”然后那個時候,我就重復(fù)再說一遍了,但他還是說:“不好意思,我真的聽不懂。”就那個時候,我就整張臉都紅了,因為那個時候就不知道怎么辦,四十多個同事在看我的東西,但老板聽不懂。后來當(dāng)時《小蟻雄兵》的導(dǎo)演他就過來幫我,把我沒有說完的東西說完了,我就站在旁邊聽,但那個時候心里面就想:哎呀,完蛋了,就是我做的東西可以,我可以畫,我可以把動畫做好,但是我不懂得把這些東西講好。后來公司就跟我說:“Raman(拉曼),其實你做的東西很好,只是你的英文不夠好,你介不介意,就是我們找一個老師把你的英文學(xué)習(xí)好?”我說:“當(dāng)然不介意了,誰付錢啊?”“當(dāng)然公司付錢啊。”“那更不介意了。”學(xué)習(xí)了之后,過了大概兩三年吧,同一個老板有一天突然就跟我說:“Raman(拉曼),你的英文為什么說得這么好了,《怪物史萊克》在好萊塢有一個發(fā)布會,就Hollywood Foreign Press(好萊塢外國記者會),那天想你去演講。”我說:“可以嗎?”“可以啊,你的英文可以了。”
對,其實剛剛我說的東西,跟動畫都很有關(guān)系,因為做動畫也是一樣,就是你不可以說一步就登天的,你真的要慢慢把東西做出來,觀眾也看得出你是不是用心去把這些東西,很細的東西放進里面,這個是很重要的。好像最近因為電影已經(jīng)做完了,我也不需要再看動畫鏡頭了,有的時候也會想胡巴,之前忙得要命的動畫師也會問我:“導(dǎo)演,有沒有新的胡巴的動畫可以做?”因為他們也想胡巴。所以對于我們來說,胡巴是活的,就真的就是有生命的,但可能你會說我們傻,但就是因為我們傻所以才可以做到好像《捉妖記》這樣的電影。做每一樣?xùn)|西都是,你要真的對它有感情才可以做得好。我也希望你們在將來工作的時候,找一些你們有感情、你們有熱情去做的東西,我覺得會做得越來越好的。所以其實最重要就是,要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