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娶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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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娶親》
天色漸暗,新近到任的張縣令忙了一天,正要回后堂歇息,忽聽得衙門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嗩吶的聲響,側(cè)耳一聽,像是一支迎親的隊伍打此經(jīng)過。
張縣令心中十分納悶,不說別的,單單就風(fēng)俗而言,也沒聽說過,有誰家在晚上娶媳婦的啊!
于是,張縣令揮手叫來差役,命他到外面去打探情由。一會兒,差役滿面詫異地回來稟報,說那確實是一支迎親隊伍,不過奇怪的是,那隊伍中,不管是新郎還是隨從人等,人人閉口不語,面對旁人的議論和詢問,全都啞口無言、呆如木人。
張縣令連連稱奇,就細細思量了一番。這張縣令雖是科舉出身,正兒八經(jīng)的圣人門下,但因他生性好奇,少時也曾專門拜師,修習(xí)過一些陰陽卜算之道。而張縣令一來此地上任,就風(fēng)聞當(dāng)?shù)匕傩蘸V信陰陽卜算之言,平日里無論破土、蓋屋,還是置業(yè)、開市,都要請陰陽先生卜算一番,在這嫁娶大事上自是不會馬虎。如此說來,這支迎親隊伍就更加古怪了,因為若按陰陽卜算之道來判,非但眼下這個時辰不宜嫁娶,而且就連今日一整天,也是一個甲子才會輪回一次的兇煞之日,在今天婚嫁,會被煞氣所沖,輕則傷及自身,重則禍及全家。
想到這里,一向心性沉穩(wěn)的張縣令開始覺得驚詫:這是哪家的迎親隊伍?又是找了哪個先生給批的八字、選的日子?莫非背后有蹊蹺不成?
張縣令躊躇片刻,終是不能安心,便換了便服,帶上差役,循著迎親的嗩吶聲,一路追了上去。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出了縣城,向南而去。張縣令悄悄尾隨著,來到了城南三里處的劉家莊,看到花轎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停了下來。
張縣令擔(dān)心自己的出現(xiàn)驚擾了人家的喜事,于是帶著差役避在一邊,想等他們接了新娘、再次啟程時隨后跟著,返回縣城。
一會兒,隊伍迎了新娘,回到縣城,在大街小巷一路穿行,天近亥時,終于在一所大宅院的門口停了下來。這個時候,張縣令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問差役:“那是何人的宅院?”
差役答道:“啟稟老爺,那是城中首富白員外的宅院。這白員外年過半百,卻只有一位公子,年方二十。聽說這位白公子自幼好學(xué),一心想要求取功名,很少在外露面。這次娶親的,應(yīng)該就是這位白公子了。”
張縣令點點頭,在寒風(fēng)中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靠著白員外家的院墻坐了下來,側(cè)耳聽著院內(nèi)的動靜。院內(nèi)的婚禮進行得很快,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寥寥數(shù)十名賓客就陸續(xù)告辭離去,整座宅院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張縣令靠坐在墻外,直到宅內(nèi)再無聲響發(fā)出,才回到縣衙。清晨起來,草草擦了一把臉,張縣令連早飯也顧不得吃上一口,就匆匆令差役傳喚白員外問話。
白員外到了縣衙,面對張縣令的問詢,無奈地長嘆一聲,把這夜半娶親的緣由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原來,白公子自幼好學(xué),一心求取功名,二十歲了,卻從未考慮過終身大事??蓻]想到就在數(shù)月前,白公子在廟會上見了城南老劉家的閨女,回家后就害上了相思病。白員外見兒子終于動了心思,十分高興,一打聽,這劉家雖不及白家富庶,卻也是小康之家,于是當(dāng)即請了媒婆到劉家提親,可等到問來女方的生辰八字后,請先生一合,白員外頓時傻了眼:八字不合!若是單說這兩個孩子以后居家過日子,倒是能夠白頭到老,可就是迎親這一關(guān)難過,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頭,竟然找不到一個適合這兩個孩子成親的日子!
白公子得知此事,頓時茶飯不思,白員外請遍了這十里八鄉(xiāng)的陰陽先生,仍是無法可解。直到前幾日,一位高人登門自薦,面授種種機宜,白員外雖覺荒誕,可面對日漸憔悴的兒子,他才無奈地決定:夜半娶親。
聽完白員外的敘述,張縣令十分憤怒,好個陰陽先生,白員外已是愁悶不堪,還為他選擇大兇之日,實在是混賬至極、居心叵測!張縣令向差役喝道:“速速將那陰陽先生捉拿歸案,本縣定要向他問個明白!”
話音剛落,就聽衙門口一聲大笑,一位白面長須的中年書生緩步走進堂來,拱手一揖,笑道:“不勞大人勞師動眾,某家自己來便是了。”
張縣令猛地站起,盯著這位不速之客,叫道:“師……師兄?”